桑九沉默了片刻。

    帝王之路都是血染的，不说皇室，大族中为权利地位六亲不认的事多了去。桑家可能不是谈感情的地方，但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就是让一群有血有肉的人遇到了。

    在劫难和用自己的身体平衡劫难中，桑元昭选择成为容器，护住云陵暂时的安宁。

    对柳妃来说，她也是为整个云陵牺牲，她护住的人中，还有她的孩子。

    可对桑元节来说，他没有娘了。

    地位于他而言无所谓，不管他是柳妃的孩子，还是柳昭仪的孩子，他都是皇室之子。

    皇后和太子对他们母子不错，他不至于去干夺权的事，就桑家这种棘手的情况，他也没那么个心思。

    他或许只想平淡地走一出生便铺好的路，成亲生子，离宫封王，或许皇上允许，他还能将柳妃接出宫去，享天伦之乐。

    可他没有娘了，这宫中唯一一个与他有深厚羁绊的人。

    想到昨晚皇后说的话，以及那个扔下烂摊子离开的无颜道长，桑九沉吟着开口。

    “那个道长应该和你们说起过我，说我能化解宫里的劫难？”

    桑元节收敛情绪，应道。

    “的确如你猜的这般，三年前无颜道长便与父皇母后接触过，他早已算到皇室如今的局面。

    他说，桑家那一线生机在你身上，要想破解，需得将你送离皇宫。”

    难怪桑元昭那种情况，皇上皇后还敢放她出宫。

    “所以在沟头村的那次试探，不是因为我得了秘境中的机缘，也不是因为听说我控制了一只六阶玄兽，而是你们想看看我是不是如那位无颜道长所说的，有能化解宫里困境的本事？”

    桑九看着桑元节，挑眉。

    “你想让我救你娘，可你发现我当时的修为真的只有玄师境，所以你放弃了。”

    桑元节嘴巴微动，又听桑九跟看透一切般继续道。

    “不过昨晚上看到我对付那个鬼煞，又让你重拾了希望，现在，你还是想让我救你娘？”

    桑元节没有否认，他目露希冀。

    “那，你能救她吗？昨晚你那个阵法，证明无颜道长的话是真的，你肯定有能力化解这场劫难。”

    说着他就想去抓桑九的手，却被桑九先一步抽开了，桑元节也不放在心上，睁着双湿漉漉地大眼睛，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小九，母妃以前也没少惦记你对吧？看在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挨了那么多打，一起被陆贵妃为难，一起钻狗洞，一起......”

    “停——”

    桑九有些无语地一抬手，她往后趔了趔，叹了口气，无奈。

    “你用不着跟我打感情牌，人要是受伤我倒是可以试，但魂魄离体，都两年了，我说能救你信吗？”

    闻言，桑元节眼中的光顿时就灭了，他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不死心而已，哪怕有一丝丝的机会。

    “母妃的身体一直封在千年寒冰中，外界还不知道她死了。哪怕将她的魂魄重新放回去，也不行吗？”

    “你这想法太天真了，她的记忆被抹除了，就算能活过来也只会记得作为长公主生活费这两年。

    况且，她的身体早已经没了生机，空有魂魄没有生机的躯壳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是活死人，桑元节眼中一片灰暗，嘴唇蠕动，喃喃道。

    “是啊，的确是我太天真了。”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桑九有些于心不忍。

    “先去看看皇姐怎么样了，若是有机会让她们魂魄分离，也许可以保住你母妃的魂魄。

    那个无颜道长那么厉害，要是哪天回来了，他或许有什么别的办法也不一定。”

    听到这话，桑元节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真的？”

    “看看情况吧，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桑九下床，示意他带路，两人去了右侧的偏殿。

    桑元昭人还没醒，皇后屏退了宫女，亲自守在床前。

    她抓桑元昭的手，感受着她带着凉意的体温，面上怔怔，眼睛微红。

    从昨晚到现在片刻不离，凤钗歪了，一身衣衫来不及换，此刻她哪有什么母仪天下的风范，俨然只是一个心系女儿的母亲而已。

    看到桑九两人过来，她强撑起抹笑。

    “小九，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我没事，母后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小九，昨晚，母后谢谢你。”

    皇后也知道，昨晚那一击，她并不轻松。

    桑九坐到床前，将手搭在桑元昭的手腕上，入手一片阴凉，的确不似常人的温度。

    “母后不要道谢，我既然唤您声母后，您就不用跟我客气。”

    她的身世虽然有问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