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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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唰。”
不经意流出的迷茫与懵懂,似花蕊中甜美一滴。树心起了涟漪,受了击打,猛地一鞠躬,蜘蛛蚂蚁树叶子落了一地。
牧归循声望去,在困意编制成纱帘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光亮和黑暗交替,在交织的瞬间,最大的一片树叶似乎看了她一眼。
“我走错了。”叶子中间裂开一道口子,一张一合。
“啊,”牧归迟钝地应了声,“慢走。”
脑袋似灌了铅,她甚至无法将其从肩上挪开。
牧归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很不妙,若不赶快睡一觉,西京若干传言中会添上“歪脖子神棍”之轶事。
更不妙的是,她的腿渐渐脱离掌控,视线跟着一起一伏,难以控制,如处浪涛之中,她躺于船舱,困意席卷而来。
而就在这一片温暖洋流中,远远的,似乎有声音在唤她。
“你给我看珠子,真的是看看吗?”
这年头树叶子都成精了。
“是啊。”牧归点头,自然地接受“树叶说话”这一事件的合理性。
物品拿出来,自然是给人看的。
她不明白叶为什么这么问。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元回被噎了一下,竟忘了后语。牧归再不闻声响,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向前奔去。
一路逃窜,连拖带拽,牧归拐出熟悉的巷道,夺门而入,甩了鞋袜外衣,抛却全部杂念,飞身入床中。
由衷地感谢心善的老太一家。牧归决定下次见着一定双手奉上酒楼最好的菜。
被褥绵软如云,云上之人沉沉睡去,然时日正美,白驹不待人。
集市小道,茶楼酒馆;带刀带剑的,坐在门口抽旱烟的,眯着眼睛,看一队甲胄从身前经过。
当烟火从集市转到小道,从旗帜到笙歌,农人搓了搓手,垂着后腰站起来,若有所思望向西边,哼着唱着,拎起农具回家时,一天便结束了。
这一天和西京的任何一天一般,安宁而祥和。
直到金乌回巢,牧归才幽幽转醒。
这一觉睡得魇足,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好梦。她不觉贪眠,这会回过神,龇牙咧嘴,发狠地敲着头。
痛,太痛了。
熬夜果然是无声取人寿数的一大杀器,她一来一回,命先没了半截。
下回就算云遐求她,她也绝不同意。
牧归捶着后脑勺,盘算着乔镇一行的收获。
山寨内部不合,经她一挑播,正如干柴遇烈火,烈火浇白酒,一下就着。或许不必她再动手,只消过个几日,山寨不攻自破。
山寨既无,魔教自然会有动作,届时上山,得渔翁之利,将其一网打尽。
至于理由,就用“劫狱”。
牧归挠了挠头,想起好久未出的摊。
若不是飞来横祸,她也不必睡得昏天黑地,睡得头痛欲裂,自然也能出摊。虽然她听了传闻,本就打算走一遭乔镇,却不是在那种情况下去。
不知名的敌人,为她布下重重陷阱。
明知是陷阱,她为了获得更多线索,只得单刀赴会。
如同被什么粘腻阴暗的东西缠上,它无形无影,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让人感受到,它触须缠绕收紧时的窒息,那海水般的腥和苦,生出痒意,揪作一团的毛发也长出腿脚,顺着她的食道爬上喉间。
比起乔镇那一伙,她更不喜欢他们背后的棋手。
牧归揪着头发,手插在发丝中,随着她的思考,动作愈来愈慢,渐渐停了。
她就说有什么忘了。
那几个骗她来的,还没受到应有的惩罚。
手指猛然收紧,抓起一大片发丝,头皮上拉扯力道增大,眼角生出一阵麻痒。
积攒了一晚的怨气追着牧归抽,她一个鱼跃下了床,捂着头,飞速穿衣,出门。
路上,牧归借着高度优势,化身扫描仪,自树顶望去,沿途搜寻他们的身影,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容。
按照一般经验,坑人者先坑朋友。
牧归想,自己和他认识,还被他狠狠坑了一把,应当能算得上他的老友。老友相见,涕泪连连,牧归准备擦着眼泪,送他们入大牢。
为此她甚至带来了手巾和催泪药物,以免到时候哭不出来,只能干嚎,嚎坏嗓子。
路上陆续有人回程,也有站在店家门前,把臂相劝依依惜别的,被挡住的店家敢怒不敢言,瞅着他们你送我我送你,送过来再送过去。
牧归转了几个熟悉的客栈,没找着熟悉的人影。
思衬片刻,她下了树,走进一处小道。
汗臭和酸味,混合着劣质香粉的腻味,扑面而来。
如同烦人的苍蝇,赶不得也忍不得,随着呼吸沁入肺腑,钻入她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