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声音有点抖了：“我大二的时候去看她，劝她回来，她的表情完全不像赌气，而是冷淡，我提到回家，她很冷淡啊。她跟我说妈，我不想回家，由于没人想给自己找不快活受。”

    “都这么几年了，你还是从来没想过分析你自己吗？”

    顾平生沉默良久，最后问：“你觉得她现在快乐？”

    “比在家时候好点。”

    说完这句话，云素率先离开。

    远处，顾芃蹦蹦跳跳的影子逐渐模糊成一个点。旁边的人认真听着，偶尔轻轻颔首，偶尔弹她的脑袋。

    顾平生一幕幕看着，直到成双人影离开画面很久以后，他都没移开目光。

    是，他一早就觉得自己是对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芃不回来，他当她是赌气，并坚定，只有按照自己给她的路走，她才能走出成绩，才会过得好。

    但他刚才好像，突然就被那个画面给袭击到了。

    他的女儿，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自他开始干涉她的人生以后，她再也没有过那么轻快的步伐，那么恣意畅快的表情，仿佛每一个细胞都精神百倍，焕发出生机。

    她不清楚他在，她没有演给他看。

    选择另一条路，离开家的她，原来是发自内心的痛快。

    他第一次开始拷问自己，自己真的做错了？

    自己真的做错了。

    次日晌午，顾家门铃被人按响。

    此前，从来没有人说要来拜访。

    “芃芃回来了吗？”云素站起来，问顾平生，“是不是芃芃回来了。”

    险些是欣喜若狂地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青年。

    眉清目秀，身材颀长。

    云素探头出去看，四下找了找。

    “顾芃没有来，”尹尘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尹尘走后，云素收拾桌上的茶水。

    杯子旁边摆着的，是成叠的书籍。

    书籍里包括顾芃这几年得过奖的作品、收录她作品的画册、登在报刊期刊上的专访或专栏……

    老实说，一开始顾平生只知道顾芃有个男朋友，并不清楚这个男朋友就是尹尘。

    尹尘也算他得意门生里的一位，他很欣赏尹尘。

    伊始，他们先寒暄了几句。

    聊到尹尘的比赛、顾芃的比赛，顾平生这才知道，原来比较大型的那几次，都有尹尘陪着一起。

    其实，顾芃说的话，不知为何，他大多选择不信。

    但话从尹尘这里听到，他便会觉得可靠。

    原来她担心的是那些……

    是由于怕发挥不好自己会将她数落得一无是处、怕名额给了自己让大家失望、怕睡不好结果反而更加睡不好……

    他头一次觉得这个父亲，或许做得有些失败。

    为了向他证明自己可以，顾芃卯足了劲儿地去做，事实上，她也真的快做到了。

    她抗拒他给她铺好的路，原来并不是叛逆，而是真的不愿意。

    他自以为她会被现实的巨浪拍回岸上，却没想到，她居然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返校以后，顾芃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怪异。

    老幺一个劲儿地抱着手机傻笑。

    顾芃低头看她：“笑什么啊？”

    “你还不清楚吧，”玲玲拉了拉椅子，眨眨眼道，“她谈恋爱啦。”

    顾芃笑：“挺迅速啊。”

    老幺男朋友名字里有个“蓝”字，一整晚都在“蓝蓝楠楠狼狼”地瞎喊。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顾芃跟尹尘讲：“我发现我们之间好像没有过爱称。”

    尹尘顿了顿：“爱称？”

    顾芃扯了扯耳机线：“对啊，爱称。比如……阿尘？”

    “就是有点像在嘲笑你……”

    尹尘：“……”

    顾芃存心逗他：“你不喜欢啊？”

    尹尘轻声应：“有点奇怪。”

    顾芃非不依他，用通讯软件喊他的时候，满口都是“阿尘”“阿尘啊”“阿尘呀”。

    就这么想起来就叫了半个学期，寒假的时候，顾芃要去尹尘家过年。

    她提前去采购东西，间隙时手机拿出来一看，玲玲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这不是他们宿舍的群，这个群里有宿舍的人和尹尘，忘了是由于什么建的。

    玲玲提醒她：【我刚才看天气预报，预报说那边过年时候好多雨雪，你记得多带几双鞋，不然鞋子湿了穿不了。还有床单什么的也要注意。】顾芃当然记得，烘干器她都提前买好了。

    但是她一下子忘了烘干器叫什么。

    于是她就只可意会地在群里发了消息：【我买了那个，可以顺利睡了，阿尘。】本来想打个“嘻嘻”，由于输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