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识月(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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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拿利刃划破凌月十指指尖,老朽上了年纪,力道不稳,恐伤了她。”

    阿兰与李常卿皆算得心思活泛,此刻听闻林大夫这般吩咐,便知放血意在排除凌月体内的余毒。

    阿兰将凌月的两条胳膊抬起,在被褥上垫了一方巾帕,方才把凌月的手放回去。

    李常卿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捉住凌月一双惨白纤细的十指,逐一刺破指尖,青黑血液汩汩流出,须臾间染黑了那方巾帕。

    床榻上的凌月毫无反应,李常卿不禁问询林大夫:“林伯,如今毒血已尽,凌月为何尚无变化?”

    “毒血已除,若她原本不是这番形貌,不出五日,便会恢复常人之身。”林大夫解释道,“老朽未尝接触过身中此类蛊毒之人,不敢妄言。”

    凌月倏尔又在床榻上抽搐起来,脖颈微扬,露出皙白而脆弱的颈                                                间皮肉,床榻前的三人未及反应,便目睹凌月直挺挺瘫在榻上,四肢摊开,一阵强似一阵的“咔嚓”声。

    脆响犹如骨头断裂,凌月不仅闻得此声,更是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每一根骨头都在断裂,复又重新生长出来,拉长、变粗。先行断裂并重新生成长出来的是头骨与脊骨,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最终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细小的骨头,全然被撕毁,又尽数长出来。

    床榻上躺着的人,形容与惊云山庄当初传递予将凌安的那副画像相差无几,只是床榻上的人更为清减了几分。

    立身于床榻跟前的三人似乎都看得呆住了,怔怔望着凌月良久亦不见有所动作。

    檐外倏尔传来几声鸟鸣,交织着灼热烈阳萦绕在这方狭窄之地。

    凌月缓缓掀开眼皮,庭院内日头正足,花香鸟鸣纷纷扑来。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浑身跟着“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她下榻行至门外,让烈日光芒沐浴在身上,洗尽数月来不见天日而沾染的满身寒意。

    “凌月?”阿兰站在门口,试探着叫道,“你可曾——想起什么来了?”

    凌月转过身来,面向屋前的众人,眉梢眼角泛出难掩的欣喜,眼眸中却又雾气氤氲。她行至阿兰跟前,朝三人深深一鞠躬,言辞感激,“林大夫、李大哥、阿兰姐,凌月此番蛊毒得解,又恢复原本形貌,实在感激不尽,日后必然倾尽所有,报答三位恩人。”一语方落,遂跪在三人跟前,行起跪拜之礼。

    李常卿连忙扶她起身,“凌月姑娘,不必如此……”

    身中蛊毒之际,凌月心中所愿唯有早日祛除蛊毒,恢复常人之身,其余念头悉数被她抛诸脑后。如今得偿所愿,其间虽是坎坷重重,她倏尔心中浸满惆怅,一种难以言明的失落感自心间遽然而生,旋即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目标得以实现,又对前路心生惘然的怅然若失。凌月深知,祛除蛊毒、恢复常人之身并非她的此生唯一的目的,相较之下,这似乎不值一提。

    日后的打算,才能算得前路遥远、道阻且难,她身陷西山监牢时,便知若要寻出父王母后的死因,以及报仇雪恨,唯有祛除身上的蛊毒,不然终有一日,大仇未报,她便先行神智俱损,沦为他人操控的无知傀儡。

    如今,暂且算得所愿皆遂,凌月却不再将为父王母后报仇雪恨当作接下来的首要打算。

    当日她随云飞翼同在义州之际,曾听得对方详尽黔朝掌权者所行之恶。

    她曾最为敬爱的父王、王叔……黔朝王庭何人牵扯其中,凌月不及细想,亦无从细想。唯有亲自前往黔朝掌权者为沁兰山庄所建的那处炼制蛊毒与傀儡的是非之地,凌月方可因时制宜,渐而逐一推行她心中所思所虑。

    凌月折返回骄阳之下,烈焰的灼烧感袭遍全身,反而让她感到身心皆已落到实处,再无任何痛楚能比蛊毒之苦更令她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