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识月(二) 第(1/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闻君不识月》 

    “凌月?凌月……”

    “谁在唤我?”这个声音——仿佛自悠远的穹宇而来,虚渺而空灵,因而无法触及。

    一阵难耐的刺痛自凌月心口遽然而生,顷刻间袭遍四肢百骸,让她无法自持。她听见脊骨传来破碎的撕裂声,宛如承受不住某种强烈的挤压,正被迫撕扯成碎块。一股寒凉的气息自心口蔓延而起,在体内肆意冲撞。

    周围的声音纷繁杂乱,却无法让她的注意力从细密的痛苦中抽离。凌月欲出声呼喊,或能消解一丝体内的痛楚,然她的口唇犹如被烙铁灼烧后粘合在一处,难以张阖自如。

    凌月听了林大夫关于她体内余毒的言辞,此刻心神清明,意识到身上的异样与不适皆由体内存余的蛊毒所致。

    那股冷冽气息奔涌至肺腑,胸腔仿如凝霜那般刺骨。凌月欲伸手示意床榻前的人知晓——她神智尚存。然双臂僵直、瘫软无力,浑身如同被禁锢般不得动弹。

    她倏尔意识到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遂试图睁开眼眸,眼皮似有千斤重,凭她如何使力亦无济于事。

    情况竟比她意识到的糟糕数倍,她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眸紧阖难以睁开,整个身体如被禁锢住的困兽般,动弹不得。

    浑身犹如浸于一泓寒冽的深水潭里,凌月胡乱挣扎,欲图将头探出水面,身体却一直沉沉落下,四肢毫无章法地四处乱扑,却寻不见可攀附的物什。

    凛冽的凉意在她体内逐次生长,疾速加重,或已临至极限,直抵头顶亦无停住的趋势,最终超越了她有生以来感受过的任何彻骨的寒意。耳畔倏尔响起几道声音。

    “林大夫,至今已过去十日,凌月仍无醒来的迹象,这可如何是好……”便闻一阵窸窣的抽泣声将方才的言语湮没。

    “阿兰姑娘,老朽早已提及此事,复醒的时日不可预测,终究是看个人命数。”

    “凌月虽未清醒,然亦不曾恶化,此番看来,不算坏事。”

    凌月每日困于床榻,昼夜难辨,苦熬光阴。耳畔忽闻人声鸟鸣,远近不一,或自屋内,或自后院传来。

    丹秋已逝,寒冬渐退,仲春时分,李宅院落繁花吐蕊,味香气馥。

    这日晌午,骄阳似火,翻烤着李宅院落,光芒穿过窗棂缝隙,铺洒在床榻上。凌月能感觉到那抹光线落在脸上,灼热而温暖。

    凌月思忖道:自她踏入李常卿这处宅院至今,半年光景已逝。虽有阿兰每日为她盥洗更衣并活络筋骨,然她意识清明,无法动弹的痛楚甚是难以言喻。

    她细致地感受久违的日光,一股凛冽的激流倏地涌遍全身,激起一阵细细密密地啃噬骨血的刺痛。那些痛楚逐渐转移方向,开始不停地自体内往外啃噬。

    西山监牢里的那几人先行映入凌月的脑海,旋即她看见易容后的云飞翼在不远处等候,遂向她伸出一只手,待她走近了,倏尔惊觉眼前的人拥有一张同云飞翎相差无几的脸,她未尝退开,云飞翼早已深陷烈火化为灰烬。

    被焚烧于凌州大营的那几个神智俱损的傀儡纷纷朝她招手,动作神情竟与凌月有七八分相似……凌月记忆里与蛊毒或傀儡相关的人和事物接连而至,又悉数湮没于生命的荒野之中。

    那是她的记忆,又并非全是,在凌州大营碰上的那几个傀儡虽同她身量相当,形容却并无相似之处。

    凌月遽然呜咽出声,后背拱了起来,旋即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阿兰见状,即刻向檐外大声疾呼:“李大哥,凌月有反应。”

    李常卿闻言,连忙吩咐阿文前去请林大夫,遂大步迈进屋内,便见凌月双眸紧阖,于床榻之上抽搐扭曲,神色痛极难掩,他似有不解,低声同阿兰道:“林伯曾说,凌月复醒之时,便是余毒除尽之日。如此看来,她应当恢复原本形貌才对。”

    然已过半载,她未尝有何变化,莫非——如今这番形容正是她原本之貌?

    阿兰无缘得见卿谣公主,只是在凌州大营是听人提及当年那位卿谣公主年方十八,如此推算,她应当年满二十,绝不是个稚子模样。

    然这些猜测须得有一个前提——凌月正是黔朝那位卿谣公主,阿兰也只是在惊云山庄时略有耳闻,后来又听凌月言及大荣皇帝怀疑她是那位潜逃的质子。

    “呜……”凌月口中倏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打断的阿兰沉思的思绪。

    体内侵袭的刺痛已然萦绕在身体表皮,凌月的指尖渐而泛起一点知觉,她勉力弯曲一下十指,正欲使力,最终软绵绵瘫软下去。

    阿文引着林大夫风尘仆仆赶来,林大夫额间汗珠淋漓,进屋时尚喘着粗气,“如何?今日可是有反应了?”

    阿兰便将方才凌月身上发生的细微反应详尽告知于林大夫,唯恐错漏些许细节,又让李常卿补充其遗漏。

    林大夫细致听闻二人所述,沉吟思索良久,似乎明了个中缘由,遂拿定主意吩咐道:“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