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复制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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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堂珍藏”的印鉴也暴露无遗。
张大千在画背面的托纸上写字和盖印说明——告诉后人这是他仿造的。虽说张大千造假不对,但他的出发点没有任何问题,无非是想让别人认可自己的绘画水平。地球人都知道,张大千除了是一位顶尖的画家外,还是一位技艺高超的赝品制造者,他曾经公开宣扬他造假画的原因,“这些有钱人又不懂画,卖真画给他们浪费”,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仍有文人风骨,土豪贱踏文艺,他反戈戏谑之,让他们赔了钱,还落笑柄。因此可知,他最大乐趣就是看自己临摹的画作,被别人花重金当真迹买走。即使后来他已经成为知名画家,署名“张大千”的画作,已经卖得比古画还贵了,他依然乐此不疲,且越老越如顽童,临摹古画知假卖假,享受“又骗了一个,哈哈”的快感。
谜底已破,第一幅画是张大千的仿品。大家松了一口气,休息一会。
王静怡喝着瓶装矿泉水,想起张大千的顽皮,添乱,好玩闹,特对自己的脾气,要是和他作忘年交,一定趣味无穷,过足瘾,惊喜不断,够刺激。她乐不可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嘴巴里的水,“噗”一下全喷到藏锋的后脑勺上,像浇花似的,他的头发立即往下滴水,流进脖颈间。
上官洛抄条毛巾,伸手帮藏锋擦干,连声道歉:对不起!师父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啦!还请你多担待!
藏锋并未生气,他摆手:没事!怡姐哪天不捉弄我,一整天她就不痛快,我都习惯了,只要她高兴就好。倒是你,别介意啦。她那么怪嘛,我担心你受不了,气跑了啦。
王静怡说:还有两幅画,赌是谁画的?太烦闷了,玩一把呗。
藏锋嗤之以鼻:你不嫌累,来,后面浇了,前面还干着呢。
王静怡说:这可太难了,我认输!前几天吃面条,听到好笑的话,面条“吱溜”从你鼻孔冲出来,我说王哲夫呀,咱们要不要他再表演一次啊!锋哥最棒!鼓掌啊!锋哥加油!耶!
藏锋说:臭丫头,你太闹了。
王静怡说:咋的?又想把我扫地出门啊!真以为我无家可归,非得赖在你那里?大不了,我睡装裱台!
藏锋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咋舌:开玩笑,你当真?你还记仇啊!
王静怡说:狡免三窟,未进曹营,先想出路,凡事留后路,有错吗?
藏锋说:疑心太重了,谁也不相信啊!
王静怡说: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涸,靠人,人会跑,靠自己心里才踏实。娘有爹有,老公有,儿女有,都不如自己有。
当第二幅画,揭开一半,是明代临摹本。大家可以肯定,两幅画的雪景山水,夕阳暮归是一样的,都是复制品。应该是明代某位画师得到一件宋代名作,欣喜之下,临摹了一幅,然后覆盖上去。这么一幅名作,在他手上重见天日,也是一种荣光。可惜匹夫无罪,怀璧获祸,权贵威逼之下,无可奈何,只得借装裱之技,将它藏匿起来,听天由命,等待机缘再露真容。
历史上米芾、范宽、仇英,这些宗师巨匠们都是造假临摹的高手。虽然要感谢这些宗师巨匠们的临本,为后世子孙们留下了太多的,我们只能在历史书上听说的字帖和书画,但这也对鉴别真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当然他们的临本,现今也是珍贵文物。恰恰正如张大千的仿制画一样,价钱已超百万。
第三幅画,暂定为宋代临摹本。是否为唐代王维的真迹,以及如何处置,藏锋已将记录相片向上面提交,画心单纸,暂不装裱,妥善保管,尚须等待国家指令,方能依法行事。
李骏还没找到唐纸,未曾过问。
从一般情况来讲,命纸和画心是用浆糊粘结,浆糊的粘合性能很强,揭裱大多把命纸撕成小块去除,不会有完整的纸揭下来。字画有破损,修复师会将揭下来的这一层命纸,拿来进行修补,毕竟从纸纤维和年代上都是一致的。
但《晴雪暮归图》因为过于珍贵,揭裱时命纸都舍不得撕毁,装裱时宁愿多加一张隔离纸,故而完整保留了下来。
无论是收藏家,还是装裱匠,凡是经手的人都明白一个事理,祖宗留存下来的宝物,已经不能用钱财来衡量,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曾经拥有即是幸运儿,不敢奢求占有,况且人生不过几十年,谁也无法占有,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保护好它,然后寄托于机缘的渠道,让它一代接一代传承下去。
这就是文化的使命,文艺的力量,它能让素昧平生的人,虽然远隔千年,虽然阴阳相隔,虽然天各一方,却能在同一件事上,做出相同的选择,义不容辞,艺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