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仍是少年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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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骏带来了方毓和赠送的乾隆朝的老纸,老狼豪,两小节明朝时期的古墨。

    王静怡说:外人都说方先生孤傲不群,其实不对。方先生只鄙视那些虚张声势的人,不买权贵和金钱的帐,但他对确有真才实学的后辈,格外尊重。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桌面几个碟子装着柿饼、桂圆、香蕉、栗子、柚子、青柠、蜜枣。

    王静怡说:想吃什么,自己拿啊!

    冰箱里有凉茶、龟苓膏、金银花露、啤酒。

    李骏喝了一瓶金银花露:荷叶枯,菊花残,正是橙黄橘绿时。

    王静怡浅笑盈盈,雪白的纤指,破开金黄的橘子。

    李骏道:你说说,每周入账五千万,是什么感觉?已经富得没有感觉了。

    王静怡说:那么厉害,希望死后,别人如何纪念?

    李骏道:你想不到,吃得是什么?暴发户没品味,洋芋炖辽参,辣椒拌生蚝,燕窝加醪糟,羊肉汤炖鱼翅。

    王静怡说:在塞纳河的两岸,走几步就会遇见咖啡馆。服务员们穿着老式黑白制服,端着啤酒、咖啡和热气腾腾的巧克力来回飞奔。

    李骏说:在巴黎,咖啡店外,一把把遮阳伞下,放着一排排座椅,几乎全部面向大街,人流熙熙攘攘。

    王静怡说:与赚钱相比,巴黎的咖啡馆,更像是在坚守,坚守着祖业,也坚守着巴黎人独特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

    李骏说:土财主几年暴富,来钱太快,赚钱太多,无所事事,只能在北上广深一层一层地买房,包外室,养小秘,多子多孙,组成豪横家族,顺便千万嫁妆嫁女,豪车迎娶女明星。

    王静怡说:咦,有钱不是罪,只是富得太嚣张了。

    李骏说:用人偏好犯过错的,有把柄的,误入歧途的,不便融入主流社会的。有一点尤为特别,看场的安保,只招聘有5年以上坐牢经历的,绝对信得过的。

    王静怡说:嘿嘿,天作有风雨,人作有祸殃,啧啧,黑白不辨、是非不分,藏污纳垢,最后准没好下场。

    李骏说:酒为“般若汤”,鱼为“水梭花”,鸡为“钻篱菜”,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自欺欺人罢了,正如有些人,一心追求富贵,沽名钓誉,却又爱装出一副孤高傲世的模样。

    王静怡说:你这双眼睛太毒,能毒死一条牛。

    李骏说:我走了,你歇息,保证不多心,不乱想!

    王静怡说:你保证不会笑我。不会笑我?会笑我?笑我?

    李骏说:你这不是做生意,这是爱的奉献啊,亏死也没有人领情。

    天色已近傍晚,还没有亮灯,窗外一线夕阳,透过玻璃洒向室内,薄如蝉翼,轻若烟雾,飘飘忽忽,浮尘飞扬,丝丝缕缕,残光如血。

    新绿的茶叶,在白水中缓缓展开。

    王静怡在装裱室鉴赏古画。

    她淋浴更衣,净心焚香。

    拉上窗帘,点上蜡烛。

    龙涎香在宣德炉中溢出淡雅清气。

    功放机里是傅聪弹肖邦遗作《升C小调夜曲》。弦外之音,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听着伤心,闻着落泪。小溪流淌,鸟鸣山幽,苍山如海,残阳如血。音乐和生命一样,生命无所谓完美不完美,只要你心情舒畅,活得欢乐,烂草棚里也能开出鲜花。无声之音,无形之美,无心之界,诗外功夫,肉身有尽,精神不死。死的是物质,不灭的是灵魂。倘若能勘透了生死,世上就没有什么大事了。社会上物欲横流,许多人都做了欲望的奴隶,生活以忙碌为主旋律,朝六晚十是常态,加班加点是惯例,心里缺了山水的滋润,只剩金银财宝,尔虞我诈,争抢掠夺,钩心挖角,贪婪吝啬,变得铁石心肠。孰不知却是老鼠腿上刮精肉,螺蛳角上做道场。

    白兰地在水晶杯里沉睡,像水一样清澈,像光一样通透,像火一样明亮。

    夜间写作,举烛观画,月下看花,灯下独酌,她觉得越好的酒,就越是要细品慢饮,于微醺的状态,纵浪漫情怀,享受当下美妙生活。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财富未必能永久传承,只有文化才能抵抗时间。人心的故事,情谊的真假,总无法说的透彻,就像命运的无形无象,变幻无常。时代变迁,势不可挡,浩浩荡荡,摧枯拉朽。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她只有每天努力去干活,只管向上走,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一幅王维的水墨《晴雪暮归图》,摊开在紫桐木大画案上。

    远景是云雾中淡淡可见的雪山。中景是溪涧水面与薄冰。近景为冬天的树林,枝上的寒鸦,岸边的骑驴老人。

    王静怡清晰地看到近、中、远,层层推进,明与暗对比显著,一个接近西方透视法的立体图像,早已经在王维画作的布局中出现了。

    雪溪寒林,画法简练,笔势锋利,好用淡墨,“淡墨如梦雾,山似随云动”,是王维画的风格标记。

    境界上,空灵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