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蝶》 

    梁矜若有所思，“我的生日不在八月，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记错，是我补给你的生日。”沈泽清拆开封着蜡烛的油纸，“至于为什么在八月，这倒要怪我补给你的生日补得晚了。”

    万乐菱和梁矜的生日一前一后，都在孟春三月。

    后来是万乐菱提了一嘴，沈泽清才知道梁矜并不过生日。

    梁矜几年没庆祝过生日，一时对着蛋糕还有些不习惯，“那说好了，我不要你的生日礼物了。”

    到州城那一趟，沈泽清衣服首饰就送了不少，过七夕节辗转千里还专程寄过去节日礼物。

    东西一多起来，到时候要还梁矜都列不明白单子。

    “过生日怎么不肯要礼物，”沈泽清拆出油纸里的蜡烛，拿给梁矜看让她选选颜色，“你墙上挂着的《兰亭序》，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还记得吗？”

    梁矜选出一只蜡烛，她找了一个位置，片片花瓣的奶油腻着流水的纹理，手往下按了按，终于很心破坏了风景画似的的蛋糕。

    “记得，但是我不知道那副字是生日礼物。”梁矜调整着蜡烛的位置，风轻云淡地说：“你当时在乐菱的生日会上要送我礼物，我恼了好一阵。”

    “你夸了我的字漂亮，我当你喜欢。”沈泽清陪梁矜坐着，金樽玉箸的繁华映衬，衬不到他眼底。

    出自沈泽清之手的《兰亭序》，拿出去做生日礼物，这是头一遭。

    “乐菱的生日过后就是你的生日，我知道的，所以寻了那个机会给你。”沈泽清拿出平时点烟的打火机，手指灵活地转动一下，点燃了那根碧翠的蜡烛。

    “只是我后来才从万乐菱口中知道，你没有过自己的生日。”

    连着前几年的生日也不曾在乎过。

    梁矜撑着下巴，双眼蓦然一酸，掩饰地笑说：“沈先生英明神武，我说了不要你的礼物，却没防到你早就给了我。”

    “要是真是英明，我该亲自过去给你过生日。不过，矜矜你当时该不想见到我。”

    没有人会想刻意忽略自己的生日，梁矜也是俗人，她难道看着别人大张旗鼓地过生日的时候就不艳羡吗。

    但是家里教给她的就是要体谅父母，不该铺张浪费。买礼物也是，买蛋糕也是，人越压抑着自己越能得到其他人的赞许。

    压抑得久了，就不知道自己为了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梁矜放下手，“是啊，所以现在过生日时间刚刚好。”

    这个时间，他们都能坐下平和地过一个生日。

    从这个角度来说，八月确实算一个好日子。

    沈泽清起身将头顶的灯关了，只留四盏边角里的落地灯，照出明亮的一个圆，延伸到餐桌又淡化为昏暗。

    梁矜的侧脸皎白，像是孟春里暖夜当中一簇簇迎着风的梨花，睫毛如密蕊，沐浴着上天的福泽恩惠，抖落出浓浓露华。

    她合着手，默默地许了一个心愿，睁眼吹灭蜡烛。

    那根碧绿的翡翠，融化着烛油又像是荷花茎，鲜活地燃起白雾，最终带着梁矜的心愿到月夜深处。

    沈泽清拔下蜡烛，搁置在银质的蛋糕盘里，“许了什么愿望？”

    梁矜动了动僵直的脚，开灯说：“乐菱说讲出来就不灵了，我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所以我不能讲出来。”

    “你讲给我听，说不定会更灵。”沈泽清握着刀给梁矜切蛋糕，“佛要普度众生，可是我就在乎你一个。找上天实现愿望要排队，如果找我实现愿望，我会把矜矜的愿望放在第一位。”

    他分割着奶油，把切好的一块花瓣完整的蛋糕给梁矜。

    梁矜接过来蛋糕，挑眉反问：“要是有你不能实现的呢？”

    “难办，”沈泽清给自己也切了一块，一本正经地说：“这么难办，不如我们一起为难老天。到我生日的就要许一个愿望，说要梁矜的愿望快点实现。”

    梁矜用叉子叉了点奶油，“也对，老天都要嫌弃我们烦人，就顺手帮忙把愿望实现了。”

    甜腻的奶油在她舌尖上化开，有些东西一旦得到了，原来又不过如此。

    “违背自身意愿的愿望不作数，你也不能离开我，知道吗？”沈泽清忽然揽着梁矜的后背，他还是怕梁矜会许下这样的愿望，然后便真的离他远去了。

    古往今来，至高无上的追求都是驾鹤西去，最终的成仙指明的是超脱物外的自由。

    梁矜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渴望自由，精卫填海夸父追日都在所不惜。

    沈泽清渴望的是梁矜，他同样在所不惜。

    梁矜磨着口中的奶油，她觉得这个愿望似乎不能实现了，既不能各自，也不能安好，那要到什么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吃饭这顿生日饭，沈泽清让人收拾了桌子，带梁矜到室外来。

    “我在溪城被蚊子咬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