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开侯爷的玩笑，不怕他听见了拉你出去打板子啊。”

    云知在侯府见伺候的人每每撞上萧垣山虽不至于战战兢兢，但也是小心谨慎的，怎么辛夷看似小小的，胆子倒挺大。

    “哪儿会呀，侯爷平日看着是不大爱说笑，但对底下的人都很宽厚，应该说，侯府的主子们对我们都很好，尤其是大爷，为人最是宽厚的，只是他们都去的早。”

    辛夷的说法和如素如出一辙，当初云知默默反驳，现在再次听到有人夸赞萧垣山心境大不相同，他所认识的萧垣山好像的确和同桌吐槽的大反派不一样。

    云知正想多问几句，外边一阵喧闹，紧接着传来阵阵响彻云霄极有节奏的鼓声和边关士兵气壮山河的呼啸声。

    云知浑身一震，汗毛都立起来了，辛夷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云哥哥别怕，是他们出战了。我们得加紧磨药了。”

    云知摇着头，他不是怕，而是觉得振奋人心，心中热血激荡，有股想要提刀奔出去的冲动。

    不过他压下来激动，按照辛夷的指示细细研磨草药。

    云知第一次里战场厮杀这么近，感觉刀枪碰撞的声音就在耳边，手上不稳，小幅度的颤抖着。

    辛夷过来稳了稳他的手，云知羞红了脸，他连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都不如呢。

    “我呆惯了罢，”辛夷安慰他，“我是在战场上被捡回去的，听说还是个奶娃娃呢，后来跟着师傅学医术，八岁时第一次跟着来，吓得泪水鼻涕糊了满脸，比你差远了。”

    云知笑得很勉强，一半是被吓得，一半是太激动了。

    情绪过去后看辛夷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很勇敢，想想那时候你才八岁啊，我八岁时还在玩泥巴呢。”

    “侯府收养我长大，我也想回报他们的。”

    他们聊了几句倒是更亲近些，后来就没在说了，两人磨药磨得起了一身的汗，终于把做金创药的一众原料弄好了。

    时辰已久接近晚上，天色灰蒙蒙的，云知望了望营外，

    “他们还未回来，再等些时候气温就低得很了。”

    “声音小了很多，应该快回来了，咱们快去师傅那儿吧，等到伤员回来咱们有的忙呢。”

    云知加快脚步跟在辛夷身后，伤军的营帐很大，里边除了齐寒还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大夫和几个小药童。

    不等他们上前问好，就有几人大喊着齐寒的名字抬着个人进来，

    云知回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熏得他几欲作呕都被他强压下来了，忍得眼眶红红的，辛夷只来得及轻拍了他两下就冲过去帮着抬人。

    云知被隔在人群外，只看见那人的甲胄在腰腹处被当中砍断，鲜血汩汩的往外涌，两辈子都是头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云知感觉眼前除了一片红什么也瞧不见了。

    现实却容不得他适应，被抬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大夫忙得脚不沾地，云知没有本事救重伤的人，跟着个小药童处理那些伤势较轻的，

    清创，上金创药，包扎，原本抖着手的云知在伤兵笑呵呵的鼓励中湿润了眼眶，逐渐稳住心神，极快的上手。

    “你是新来的吧？”

    “是，但是包扎我会的，你放心。”

    “我放心得很嘞，你尽管包，咱们今天打了胜仗，等着回去过新年咧。”

    其余还有意识的伤兵们一声接一声的附和，竟唱起了歌谣，云知听不太懂，但似乎是思念家乡的，

    云知被他们感染，鼻头酸酸的，闷头给他们处理伤口。

    萧垣山在营帐外望着漆黑的天，被络腮胡掩盖的薄唇翘起，轻声跟着里边的歌声唱起来。

    忙到后半夜才算完，云知头昏昏沉沉的，跟在辛夷身后准备回他们的营帐，一出来被寒风一吹，

    腿软得嘭一声砸到雪地里人事不醒。

    “云哥哥！”

    辛夷瘦小的身子费了老大的劲儿都没能把云知拉起来，他自己也是累了一天，只想席地而睡，正要喊人，

    手上一轻，云知被人稳稳的抱在怀里，辛夷疑惑的抬眼，

    “三哥，”

    萧垣山空出一只手把辛夷甩到自己背上，“睡吧，三哥送你们回去。”

    “好。”话落他头一歪安心的睡过去了。

    夜色中，萧垣山身前抱着个身后挂着个，飞快的穿梭在军营里。

    云知和辛夷是在一个营帐，萧垣山把他们并排放在床上后，起身把被子抖开给他们盖好，连被角都细心的掖好，和他粗狂的形象十分不符。

    做完后他才回了主帐。

    云知醒来时身上暖暖的，但肩膀酸胀得很，抬到一半又无力的放下。

    辛夷换好衣服给他揉了揉，“起初都是这样的。”

    云知连忙把他手给握住，“我没事，你昨日比我忙多了，快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