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果然是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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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有嘉宾》 

    大夫将阿夏留在医馆,让金水局众人三日后来接。

    荣龄她们再三致谢,自医馆回来。

    回程的路上,荣龄袖着手一径在想事情。

    当年,因出言不逊,荣宗阙叫建文帝送去一年中有半年覆雪的苏木里当大头兵。为防苏木里守将优待荣宗阙,他还特意去旨,称守将哪怕偏私一星,二殿下就在苏木里多待五年。

    于是,眼高于顶的荣宗阙真在冰天雪地里当足五年的大头兵。

    三年前,荣龄回京受赏,恰遇上自苏木里归来的荣宗阙。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非建文帝镇着,二人恨不能在太和殿斗上五百回合,用上一切刀枪剑戟,生死不论。

    方才匆匆一瞥,荣龄只觉苏木里极致的寒意渗入荣宗阙的肌血,叫他如经年不化的冰凌,整个人阴冷得厉害。

    这样的荣宗阙为何来保州?他是否知晓独孤氏与文氏的合谋?更要紧的——他与花间司可有勾结?

    “惊蛰,想什么呢?”春芳一推荣龄的胳膊肘,“方才的军蛮子摔断了我的紫玉钗,可心疼死我了。咱们去买支木钗撑几天。”

    荣龄应下。

    一行人便拐了个弯,去阳水街买头钗。

    首饰店中摆放不同材质、各式形制的头钗,更有绢花、插梳、步摇、掩鬓、络索无数。

    几人流连店中,叫这些精致、华贵的物件引得移不开眼。

    春芳本只想买一支最便宜的桃木钗,可当她看到一朵牡丹样式的金陵绒花时,她走不开了。

    待她鼓足勇气,想要取下试戴一番时,一旁的掌柜突然一拦,“这位夫人,绒花娇气,脱脱戴戴的恐损了形状。”他垂着眼,不经心地一指角落,“木钗子都在那头哩。”

    闻言,春芳一瞬间涨红了脸。“你…你什么意思!”

    另几人听清龃龉,也纷纷帮腔,“就是,为什么不能试戴?”

    掌柜的瞥一眼几人身上乱糟糟的公服,八风不动道:“若买了,自能戴上一整天、一月、一年,你想怎样便怎样!”

    眼见春芳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深吸一口气,忽道:“我便买了,你给我!”

    荣龄以为,春芳是落了套。

    她付大价钱争一口气,可她当真能获得掌柜的真心尊重?只怕她们一出门,这人便要冷嗤道:“经不得激的蠢女人!”

    于是,她拉过春芳的袖子,“春芳姐,莫与他计较,咱们换个铺子。”

    可今日的春芳遭受太多不公,她心中的愤怒满得要溢出来,她不想再忍。

    只见春芳扬起头,又快速一抹双眼,“我买得起,”她转过身,“姐妹们,谁想戴?咱们就在这儿试,一个一个地试,想怎样便怎样试。”

    同行的人本安静极了。

    倏地,一位而立有余的大姐走出来,她双手接过朱红的绒花,“我嫁人时都没簪过这样红、这样大的花,”她将之别到枯黄的发中,“托春芳的福了!”

    其余人受了鼓舞,也都挺起胸膛来。

    她们对镜揽出简单的发髻,将绒花或饰在顶心,或挽于鬓边,或插于脑后。

    她们兴致愈高,你赞我,我夸你,全不理会掌柜的黑沉又尴尬的面色。

    荣龄见惯生死,自认是心硬之人。

    可当她被大姐大嫂们按着,插上这朵粗糙到绝不会出现在她的首饰盒中的绒花时,她与她们相视而笑,笑着笑着,鼻头又发酸。

    麻绳总挑细处断。待独孤氏一案水落石出,她会不会也是增添她们苦厄的帮凶?

    在店中待满半个时辰,一行人才意犹未尽地出门。

    门前正是阳水街,往西走过一程便是惠安楼。

    一辆低调的单驾马车停在楼前,正有老仆扶一位茶色缂丝袍的老爷落车。

    荣龄本没在意。

    然而,擦身而过时,那位老爷的声音忽然入耳,“不忙,咱们先去方家码头。”

    她仔细一听,是文平昌——那位不高不低、不胖不瘦,面容也是不美不丑,最叫人记不住,却有头等的“运道”,中镔铁局三成单子的文家老爷。

    他是尚未离开保州,还是如王序川一般,接了指令离开,如今又折还?

    “哎呀!我倒忙忘了,婶子前几日捎信来,叫我家去一趟,”荣龄双手用力一合,似刚想起这事,“不若你们先回,我今日便歇在婶子家了。”

    春芳她们不曾生疑,只叮嘱荣龄路上当心,与她分了道。

    荣龄又紧走一段,缀在文氏马车之后,行至大清河下游的方家码头。

    离码头不远的船坞中,一艘雄伟的福船并五艘广船静卧于水闸围出的水域。

    她眺望福船高耸的桅帆,忆起投筹会中,方家家主对文氏的评价——文氏海运一绝,若从海上运来身毒国的镔铁矿石,怕能便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