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荣宗阙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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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有嘉宾》 

    醒来已是次日。

    荣龄抱被而起,神色茫然。

    她虽与张大人传书日多,但在梦中回忆二人的初见,却是正当的头一回。

    梦中的最后一幕再次浮现,那抹远远投来的视线与昨日的一眼重叠,过去与当下,张廷瑜与王序川,慢慢融在一处。

    “怎会呢?”荣龄对脑中不自主而生的画面感到费解。

    她虽记不清样貌,却可努力比较二人声音——张大人沉一些,王序川更清朗,二者并不相同。

    “我定是睡糊涂了。”她自我否认道。

    万文秀听见声音,叩门而入。

    “郡主可起了?”她问道,又递过一封信,“王序川一早送来的。”

    只见荣龄古怪地瞥一眼她手中的信,万文秀好奇唤她:“郡主?”

    荣龄却又摇头,如常接过看信。

    信中仅几句话,道是他接到独孤氏的指令,亟需一批杂矿。他亲至灵宝县押送,来回需半月。

    荣龄盯着杂矿的数量出神许久。

    镔铁刀贵在精,不在多。镔铁局一年的产量不过一万余柄。

    以荣龄在镔铁局做工的经验推测,冶炼全年的镔铁刀所需镔铁矿约三十万斤,杂矿三万斤。杂矿中,熟铁又十之占八,算到生铁上头,即便算上火耗,也不该超过六千斤。

    可独孤氏的头一道指令便叫王序川运来两万斤生铁,她意欲何为?

    她再看信。

    王序川在信末写道,若遇急情,郡主可寻冯宝助力,下官当快去快回,尽早与郡主会合。

    荣龄一面在心中嘀咕,快去快回做什么?说得谁在盼他似的…一面却不自觉舒一口气,不相见也好,免得平白乱了心思。

    “对了,这几日可有张大人的信?”她问道。

    万文秀掐了掐日子,“尚未满一月,并无信递来。”她为荣龄取来衣裳,打趣道,“郡主思念张大人了?”

    荣龄皱眉一“哼”,“我才不似整日看些‘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的小娘子…”话未说完,她叫万文秀掐住腰。

    二人笑闹作一团。

    可等荣龄离去,万文秀又暗自叹息,哥哥守在郡主身边多年,终归流水无情。

    回去后的几日,镔铁局日夜赶工,累得荣龄直不起腰。

    酉时末,她终于有一炷香的时间喝一口凉水,就着腌菜疙瘩啃几口噎人的戗面馒头。

    她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条凳,一抬头便能看见冶火局一径吐烟的风炉烟囱。

    荣龄用力咽下喉中的馒头,在心中反复思忖。

    远多以往的生铁数量、昼夜不歇的风炉…是因江南水军定下的镔铁刀太多,独孤氏需制作同等数量的疵货以掉包,故而格外忙碌?

    她想了又想…

    不对!此处有漏洞。

    若只需锻造疵货,交付的时间虽紧了些,却绝不至于日夜不歇。

    这时,一个念头渐生——或许,独孤氏正同时锻制一真一假两批货。假刀交与江南水军,真刀…自然要给在五莲峰尝到甜头的前元军。

    是了,只有如此数量,才能叫镔铁局上下灯火通明!

    只是独孤氏如何悄无声息地将几千柄镔铁刀运抵前元?

    南境山高水险,信鸟难越,只一条蜿蜒的山道供行人往来。这条山路自大梁境内的上罗计长官司始,止于前元境内的乌蒙。

    荣龄派了重兵屯守上罗计长官司,绝无可能叫独孤氏钻了空子,偷运出大批镔铁刀。

    她一时没想出个结果,只好草草收了碗筷,顶一头硬风回到日常住的小屋。

    屋中的其余人已出门值夜,仅春芳凑在一豆油灯下,针线翻飞地补衣裳。

    荣龄唤她一句,“春芳姐,灯太暗了,小心害飞毛眼。”

    谁知这寻常的一句话,却叫春芳大惊。她痛呼一声,忙把食指含入嘴中吮血。

    荣龄走近,询问她:“没事吧,春芳姐?”

    却见春芳将手中的衣裳匆匆塞到身后。“没…没事。不留心扎手了。”她面色慌张,强自解释道。

    荣龄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她身后的衣裳。公服制式,服色却是靛青…这是冶火局的公服。

    春芳在替谁缝补衣裳?

    不等荣龄再开口,春芳突兀地转开话题,“惊蛰可听说了?再过几日,大都有贵人前来。咱们本就忙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老人家一来,不知要添多少功夫!”

    荣龄的心思转过一道,装作吃惊的样子接话:“大都的贵人?”

    春芳掖起公服,拉着荣龄坐到墙根的两处矮凳,“正是那位战神一般的二殿下?”

    战神?

    荣龄听过南漳王荣信“单刀龙城”,凉州主帅赵文越三战葱岭,也听过怯薛大将木华赤伏沙百里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