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百家衣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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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有嘉宾》 

    次日下晚,马车进入宛平县桑园村。

    张廷瑜支起车窗往外瞧,桑园村距大都仅几十里,村民除去务农,多在大都有营生,因而桑园村中屋舍、巷道俨然,显得颇为富庶。

    晚暮中有三五妇人结伴而行。

    张廷瑜招呼道:“大嫂,刘昶刘状元家可在此处?”

    其中一位簪银的妇人上下打量他,“郎君也去二郎家?”

    张廷瑜颔首,“我是他旧识,今日恰巧路过宛平,便来探望。”

    妇人“哦”了一声,随后一指前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等见到一颗三人高的老丹桂,再右拐。那座三进的大院就是二郎家。”

    马车继续前行,不时路过三两行人。

    荣龄透过车窗,瞧见他们手中都拿了一块绸缎,她不解,便问张廷瑜这是为何。

    张廷瑜也探过身瞧,只见行人们径直前行,随后在一株丹桂树下右拐,竟都是去刘昶家的?

    似为解答他们的疑惑,窗外飘入一道不忿的嗓音。

    “呸!就他事多,这么些年也不见其他人折腾。不过是考了状元,要在咱们村里耍耍威风。”

    另一人接过话,“可不是?百家衣百家衣,不过是各家取块不要的布头,缝作衣裳图个吉利。他倒好,只说要一整块的绸缎。咱们一年才挣几个钱?我这块布攒了几年,正想给大丫头做嫁衣哩!”

    “可不敢说!”又有人劝道,“二郎孝期将满,凤凰蛋可要出窝咯!不过是块布头,不值当因为这个得罪他。”

    “倒也是。”

    荣龄看了一眼张廷瑜,却见他不解的神色中浮出半分隐忧。

    “咱们去瞧瞧。”他道。

    待停了车,荣龄一行往那座规整的三进四合院走去。

    她团团看了眼四周。

    院外是一片青砖铺就的平地,平地上搭了一个白布竹棚,棚中是一张大案,案上摆满了行人送来的五色绸缎。

    一位膀大腰圆的妇人正与人争论,“说好了要三尺长、三尺宽的绸缎,你瞧瞧,你拿的是哪个旮旯里的便宜货?”她将那布头扔在来人身上,“莫不是瞧不起咱们二郎?我可告诉你,我们二郎孝期将满,眼见的就要封侯拜相!”

    那人忍气看她一眼,“我实在没有存银了!这是家中最好的一块布,虽非绸缎,那也是松江府厚织的棉布!”

    妇人半点不听他辩解,“我说杨屠夫,你别忘了二郎小时候想讨根骨头给嫂子尝个荤味,你是咋欺负这孤儿寡母的?如今二郎出息了,不过要你三尺布头给俺嫂子做件百家衣,你还推三阻四的不肯。当心二郎发起狠来记你一笔!”

    杨屠夫嚅嗫着说不出话。

    “百家衣…”荣龄自竹棚收回目光,“原是这个用处。”

    万文秀跟在一旁解释道:“倒是听说大都附近有为亡故之人做百家衣的习俗,只是…”因刘昶乃张廷瑜的同年,她不便说太多。

    荣龄接过她的话,她可不怕,“只是从不知,这百家衣需家家供了三尺绸缎来做。张大人,你这同年好大威风!”

    张廷瑜望向竹棚中堆积如山的绸缎,蹙眉道:“见了他,我定问问。”

    然而,他刚领着荣龄走上台阶,一个披麻戴孝的长随便堵在门口,“哪来的?知道这是谁家吗?”

    “我与刘昶是旧识,”张廷瑜耐着性子解释,“你请他出来一见便知。”

    见他拿不出名帖,长随更嚣张,“哟哟,好大的架子,还叫我们大人出来见你?我瞧你不过是见我们大人除服,紧赶着来攀关系打秋风的。”他嗤一记,“我们大人今日忙着见贵人,没空理你!”

    荣龄看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长随一眼,“文秀,我怎的听说这刘状元尚未进翰林、做修撰便守了孝,”她故意道,“这如今,是哪门子的大人?”

    万文秀与她一唱一和,“不知道哩,下回见了吏部尚书,咱问问?”

    那长随在桑园村中做惯大爷,头次遭人这般奚落,“你个耗子尾巴张疮,没几两脓水的臭娘们,我定告诉大人,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滚,滚,贱脚别踏富贵地。”他哄赶几人。

    万文秀与阿卯一个是南漳王府出身,一个乃东宫暗卫,何时吃过这样腌臜的气?他二人挡在前头正要动手,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赶来劝架。

    他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荣龄由赤色珊瑚所作,正正缀在眉心的额饰,又上下看了几人的衣着、气度。

    “下人不懂事,几位也是来参加二爷的除服仪式的?”他踹了那嚣张的长随一脚,拱起手客气道。

    荣龄瞧出这管事也是个势利眼,可…罢了,到底是张廷瑜带他们来这。

    她没再说话。

    张廷瑜再次解释。

    管事迎他们进院,“贵客稍坐。今日是老夫人的除服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