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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夜风从半掩的窗檐侵入,素白雪袖拍打黑色胡服,一黑一白交缠勾绕尽显绵情。www.cuichange.com
然屋中气氛却冷。
傅琰眉峰低压,喉间几滚才挤出一声低喃:“怎会不要你…”
女人清泠泠的目光直直抵进他心底,扎得他心尖生疼。乍然忆起当年旧事,攥紧的指节已痛得麻木。
十七岁那年,他随叔父至闽南对抗倭寇,却不想意外得知一桩尘封多年的旧事——由是心生妄念,一朝行差踏错,险些给家族招来灾祸。
武堤及第那夜,他刚出宫门便被人拦下,带至一间暗室。
隔着屏风,身着玄色裘服的青年垂眼打量他片刻,与他如出一辙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轻嗤一声:“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太迟了。”
青年起身走至他面前,身量矮他半头,然一身帝骨锋芒毕露,薄唇一勾:“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只怕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他垂首敛眸,手攥成拳,好半晌才开口,声色暗哑低沉:“殿下何意?”
青年附近他耳边,低声轻言几句。
“…定国将军同匈奴交战正酣,朝中已接着他求粮手书,至于粮草何时运抵…”
“…安国公府多年清名,若因你而毁,她会如何…”
他听得不寒而栗,只觉面前温润含笑的青年面目憎恶得宛若深渊恶魔。
那恶魔看他挣扎,眼中笑意更甚,轻声道:“他们命运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踏出那间暗室的。
只记得自己在那条曾同她走过无数遍的长街上踽踽独行。
长街沉寂昏暗,竟是怎么也走不到头。
夜风轻摇,灯中火烛扑闪,明明灭灭,她的面容影影绰绰,只看得眸中冷意。
如何不知她心头之恨?
如珠如宝捧于手心的明月,但凡有一丝可能,他如何舍得弃她不顾?又如何忍心让她为人所诽?
他心头怔怔然,大掌轻搭上她轻颤的肩膀,猩红着眼看她:“娇娇,对不起…”
“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酒醉心凉。
男人终是解下桀骜不羁的皮囊 ,低下高昂不驯的头颅,只求能得面前之人一分谅解。
然此言在温璟听来却如砾石滚耳,扎得她耳中生疼。
女人抬手,没用多少力气便拂开扣着肩膀的大掌,指尖触及男人温暖的肌肤,却只觉被火灼过,疼得她周身一颤。
“你还是这般,自以为是地隐瞒我,保护我,以为能自己抗下一切。”
勾勾嘴角,凉笑一声,“可结果呢?”
“结果…却是我宛如一个眼盲心瞎的傻子一般,去承受你妄为的后果。”
“这么多年…”她横眉冷对,声色漠然,一字一句道:“你从不知我要的是什么。”
语毕话落,一滴清泪从眼尾滑落,无声而溅。
她的目光在男人陡峭肃峻的面容上逡巡,一下一下地划过他微颤的眉眼,心中苦涩不已。
青梅竹马如她和他。
她怎会不知他背后定有苦衷怨海,又怎会不知抛下她并非他本心所愿。
所气所恨之事,自始至终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瞒她避她不信她,而非他弃她伤她。
但此心此情,纵是两人同历死生,仍不为他所知。
又是何其可悲?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不再看他,轻叹道:“既是不知我,不信我,那又谈何两心相依,以共白头?”
“不若如你当年所想,就此放过罢。”
“不!”他声音陡扬,抬手掰过她的身子,双手重重地摁在她肩膀上,急急道:“之前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妄自尊大,以后我再也不会如此了。”
男人俯下身子,黑眸含水,定定地望着她泠然的目光,乞求道:“娇娇,你再信我一回可好?”
她任由他梏着自己的身子,垂头不去看他乞怜目光,半晌未言,心头尽是疲惫惘然。
许久,她轻抿唇瓣,低声轻喃:“信你…如是可以,我又如何不愿?”
“只是,你身上藏了这么多事,独自走了这么远,如今连我都看不清身前之人还是不是当年一心相许之人……让我如何信你呢?”
肩膀上压着的力道骤然一松,男人背过身。
他敛眸握拳,想起几日前从京中接着的线报,心跳如鼓,好半晌才哑着声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定将一切都告诉你…以后,再不瞒你一分。”
她抬眼看他如松背影,不说信与不信,只是说:“知道了。”
“我…”
他转身欲言,就听门口两声轻敲,白露小声在唤:“娘子,醒酒汤好了。”
他阻了她要去开门的动作,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