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侯府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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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即便已经从渠门脱离,也只是不愿再让手上沾血,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这一生,从第一次朝着无辜之人挥刀时,就已经跌落泥潭,如今爬上来的,也不过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躯壳。
他拖着这副躯壳,不知何时要被因他而起的仇恨撕毁,不知何时要被囚困过他的囹圄再度拘锁,最后于无人留意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有些东西,终究是他沾惹不得的。
惊蛰轻轻闭眼,而后又睁开,直视顾璟浔,一字一句,“殿下以后若有吩咐,派人来通知一声便可,一月内,某愿效犬马之劳。”
他说着,竟后退一步低首抱拳。
顾璟浔听到他的称呼,看着他一板一眼的动作,心底一沉。
她迈开步子逼近他,带着浓浓的不满,“我有名字,顾璟浔,玉石璟,水边浔,你为什么叫我殿下?”
青年淡淡抬眸,“旁人都是这般唤。”
“旁人是旁人,你是你,你不一样!”顾璟浔急道,昂着脖子绷着脸,“璟浔,小浔,浔浔,你选一个,不准叫我殿下!”
惊蛰不知她发什么癔症,为何会执着于这种事情,她说的那些称呼,他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于是再次将靠近的人推远了些,冷道:“告辞。”
言罢,他便施展轻功,迅速从屋内闪身离开。
“慢着!”眼瞧人这回又要跑,顾璟浔真是没法子了,朝暗处挥了挥手,立刻就有暗卫现身,将所有的出口堵住。
惊蛰恰好飞身到画廊的台阶上,被人挡住了去路,便停下脚步。
周围的暗卫持剑围上来,他回头,见顾璟浔从屋中追出,原本寂静无波的眸子,渐渐泛起冷意。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与顾璟浔的人动手。
搞出这样的动静,顾璟浔刚出门就后悔,蛰哥哥之前是个杀手,这院中的架势,太容易引起他的警惕误解。
顾璟浔连忙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回去,她觉得自己要完,脑子一热召暗卫出来,是将惊蛰拦下来了,可如此以来,先前的努力极有可能白废。
在蛰哥哥眼里,她怕不是成了那等利诱不成,恼羞成怒转而威逼的恶霸。
她跑着惊蛰跟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张口道歉:“对不起。”
青年的表情依旧冷淡,顾璟浔快哭了,“你别生气,我没有不让你走,就是……有话还没说完。”
惊蛰手指微蜷,下意识攥紧成拳,他觉着自己该去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往下说,她其实嘴甜的很,他怕从她口中听到些动听的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你说要我派人通知你,可我又不知道你在哪,不如这样,我将要交代的事写在信纸上,放在……”顾璟浔犹豫了一下,抬头四处寻找着,忽然眼前一亮,指着惊蛰身后的画廊廊柱道:“放在那个缝隙里,待玉球亮时,你便过来取。”
惊蛰听到顾璟浔只是与他商量如何传信,心中稍定,似松了一口气,又似有丝缕空落一闪而过。
他转头朝画廊顶上看了一眼,眸中冷色已无,轻轻颔首,“可。”
言罢,便下了台阶,走向院门的方向,这回顾璟浔没有拦他,只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彻底离开不见,她才收回目光,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话虽没有说得那般直白,她也知道蛰哥哥是在拒绝她,还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想给的那种。
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但她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以退为进,万一逼急了,蛰哥哥真的躲着不见,她上哪哭去。
惊蛰离开之后,直接回了客栈,拿了一路的画卷被他随意丢在桌上,他出门找小二唤了水,洗浴之后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床上运功。
只是今日却不同往日,一闭上眼便全是顾璟浔靠在他怀里,软声温语地说叫他搬去她的府中住。
真气四散,惊蛰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心绪烦乱,功怕是练不成了。
惊蛰下了床榻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给自己,慢慢饮尽。
视线往下,那不甚精致的画卷静静躺在桌上,惊蛰握杯的手微顿。
他默默盯了一会儿,放下杯子,将画卷展开。
入目是一座楼阁,楼前繁花紧簇,桃红李白,而在那被花木掩映的阁楼一角,一抹倩影伫立窗前凝望,画卷的右上角,用小篆题着“花梢缺处,画楼人立”。
惊蛰蹙眉,看了半天也没明白顾璟浔为何会送他这种东西,这画实在是普通,便是那画上身影绰约的女子,也与顾璟浔不甚相像。
琢磨不透,惊蛰便将画放回桌子,正欲卷上,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
惊蛰过去将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书生打扮的霜降。
对方嘴角噙着温笑,往房间看了一眼,“不请我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