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走后，京城里下了一场大雪，把他离去的车轮印迈进了深厚的积雪中。

    一年又一年，可江栀却彻底消失在了那天雪夜中，似是随着雪花被掩埋，找不到任何踪迹。

    可世间一切皆有痕迹，鸟雀飞过会落下羽毛，人行过路会留下脚印。

    心动的时候，那些痕迹就会烙印在心头，在夜深时翻来覆去的折磨人。

    “兴许是死了，他身子差，还怀有身孕，活不久的。”

    没人敢提他的名字，生怕惹柳无渊生气。

    柳无渊不信，还是派人在全国范围内去找他，找了一年又一年。

    但让柳无渊没想到的是，江栀就在皇城脚下废弃了许久的江家老宅里，他收拾出了几间干净的屋子，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狗皇帝有够傻的，怎么会觉得我不会住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派兵往燕国要人？”

    江栀蹲在一个小孩面前，替他整理衣服领子。

    那小孩跟柳无渊长得很像，可可爱爱还有点凶，简称奶凶。

    “小零，记住我跟你说的计划了吗？”

    小零嘬着手指，砸吧两下嘴皮子，摇了摇头，“老……娘亲！我想吃糖人。”

    江栀提溜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到门外，指着道路尽头的紫禁城城门，“找你爹吃去。”

    说完还嫌弃地拍了拍他屁股墩，往前轻推一下。

    小零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啪叽一下摔在地上，再转头的时候，江栀已经把大宅的门关上了。

    “幸好是我降生，不然让他带娃，那娃能不能活过满月都是问题。”

    小零哼哧哼哧从地上爬起来，忘了手掌沾了灰，往白净的脸蛋上抹了两坨灰尘，成了个脏兮兮的萌娃，一摇一摆晃晃悠悠朝紫禁城走去。

    小零是代替原本的孩子出生的，而且是天降小萌娃，没有让江栀承受怀胎八月的痛苦。

    毕竟小孩也只是江栀用来引诱渣攻追妻的道具，江栀和小零在这一点，意外的意见一致。当然不排除是小零自己想出来玩。

    小零到紫禁城城门时，正好赶上下朝的时候，一群大臣把他团团围住，对他又是擦脸又是送吃的。

    大臣问：“小孩，你叫什么呀？”

    “我叫柳小零。”

    大臣再问：“你爹娘叫什么？”

    “我没有爹，我娘叫江栀。”

    “那你家在哪？”

    “我家就在这条街的江家大宅里，你们要是想去找我玩，可以去江家大宅找我。”小零指着大街，声音稚嫩，说话字正腔圆，生怕这群人听不清。

    “那你来这做什么？”

    “我娘让我来找我爹，他说我爹就在这个墙的后面。”小零抬头望着威严的紫禁城门，看着看着身体失了重心，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几个大臣心跟着颤了起来，好几双手同时去抚小零。

    他们面面相觑，心里大概都有了底。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有人喊了起来，一边令人护送柳小零回家，一边折回宫里把这件事告诉柳无渊听。

    傍晚时分，江栀拖着腮帮子坐在院子里发呆，石桌上放了一笼蔬果，他看了眼叹口气。

    “小零不在，帮我洗菜的工具人没了。”

    院子的门被人用力推开，小零身上换了件鹅黄色点缀着金丝的新衣裳。

    他皱着肉嘟嘟的脸蛋，气呼呼地叉着腰嚷道：“呸呸！娘亲让我一个三岁小孩帮你洗菜，坏死了！”

    “怎么回来了？你爹不要你？”

    江栀上下打量了小零的衣服，迅速意识到计划成功了。

    江栀撑着额头，矫情又虚弱地沉吟道：“唉……自古帝王多薄情。”

    风过树梢，落下片片发红的林叶飘过，沾在他的发间。

    他刚想抬手取下红叶，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拿住了，那只手的温度厚度都令他熟悉不已。

    “阿栀……是、是你吗？”柳无渊的手在颤抖，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像是被拨打的琴弦。

    江栀身子一颤，他连忙站起来，转过身时看见了柳无渊的模样，眼中带着惊诧，但却毫不犹豫的抽回手，连着往后退了三步。

    “阿栀……？我不是你的阿栀。”

    江栀护着被柳无渊碰过的手腕，手指在手腕上反复擦过，努力想要把他留下的温度擦去。

    小零识趣地走到江栀的身边，抱着他的小腿，警惕地望着柳无渊。

    在柳无渊开口的瞬间，小零又给柳无渊的心口再插了一刀，“你不是我爹，我娘喜欢我爹，不会害怕我爹。”

    柳无渊的容貌再看不见意气风华，只见局促，像个在心爱的人面前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少年，想要乞求原谅，却又无话可说。

    “皇上，回去吧，去找宋慕白，他才是你的爱人。”江栀抱起小零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