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东都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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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春,我总至北海,于离乡地,悼念唯乍神舍身而去之处,迄今已不知道历经多少年岁,北地丛林之险,之美,之来路和险恶,我自已尽数了解,便是如此,此番飞驰过北民遗址,独自驱马南去,不舍昼夜,仍是嫌不够快,仿欲以人身,再若千年前般御灵遁地,过野千里。www.yuhege.com日间天空澄明,那示意‘革天’的星先前的光耀,似是我的幻觉,但到夜晚,我再仰头观照,不由战栗:
其光闪耀,迸发跳跃若人之脉搏,照射不凡蓝光,座于那似马星群之首,正是唯乍神降神时曾亮起的命星,‘革天’!
我颤抖不能言,大抵那夜曾似千年中不知多少失乡民众般,流连在物序已失的荒野时,悲嚎哭泣,只是我无家可失,无群指需引,四野不过是那忌惮我藏身神魂的异兽,潜伏在广陆土地阴阳失序,混沌迸发,常人,常兽,那类仰赖天地运灵贞观的生灵不可生存阴影中,看我前行。
一千年了!
我不由悲泣,目视前道骨颓唐,中府的高原,先今唯一人群尚可聚集之处,尚于我相隔万里,叹息千年来世间颓唐,问那千年不解,萦绕我心的问题:唯乍神,究竟去了何处?
两千年前,我听祂神意,荡平广陆伪神,以为能重构天理秩序,换日月新天,不想,终究是阴阳纷乱,天地失序。其万年历史脉络,确实被付之一炬,却也随喀朗大神金殿一叹,身死魂灭,其命再不复新。中府之战,东乡仙族,西土贵胄,北荒遗民,皆分得神力参与,战后亦留神力与于肉身亲族,那千年间,人寿至从未有过之长,剿灭诸神,封其入棺,使诸地海湖森,也未有如此繁盛,而其中利益纷扰,像最初我同泉弟可料想般,未至如此纠葛。神战已休,唯乍神归居南山,至尊寰宇,尚能威慑四方,千年繁荣,如今尚在人眼,中府今在,仍年年怀念过往,想那人间神国,天下共美的无限繁华。
诸事改换,地下天堂,可谓一念之间——如两千年前,我见唯乍神一般。人怀念繁华,我却恍然醒悟,千年时逝流水,我心中,仍只有同当时般的疑问。
天……究竟需人,取何道?
这夜,含泪望夜中的‘革天’,思绪纷纭,我似回到两千年前,东都尚在,皇朝天子的东乡,见弓星亮起,昭有军西来,天国至秋。
广陆八万里,东乡十四国。九郡无量宝,尽华输东都。自广陆有史来,东乡固以天下华国,人间仙境之称,闻名自处,遥传四方。东都,如今虽已是怪柳丛生,屋舍结晶的诡域,那时乃东乡十四都之首,便坐落在刹山的拓承神山之下,居诸国要官员良商,更置每朝皇族金殿。其人君,受刹山之封,广告天下其承天命有德,可凌驾诸王称帝,故称天子,八方臣服,四域归附,而受仙家辅佐。
蔺家,曾为东乡十六望族之一,历代皆臻,或位列仙师为尊,或得极人臣为贵,自一祖来已六十四代,只是至我出生前三代,族内遭祸,连年红灾白事,至家主遇天劫,其弟受朝劾,散财解官,不得不以御赐金牌免死,去官削爵,被褫夺国公之位,返回祖地,偏居一方,三代不侍朝。
那时我不知,所谓天劫,不过是刹山毁弟子之身收回神力,以为曾祖恐是用道法图贵,弄政乱朝,方受天罚——实则,多少天,不过是伪天,多少道,不过是假道,否则,万年以天道奉国,以善德治人的东乡,怎会在西土诸国围攻下,短短三年便生灵涂炭,几至灭种亡国的境地!
“呜呼,四国八方,咸服我德。皇天,见我不□□,不逸乐,克己抑暴,从法为慎。无巫蛊嬉舞之风,无从游无止之淫,无牝行无长之乱。有志于功,安天下,有勤于业,平四海。惟训天志,惟馨上神,愿得生民保居,乃以世王。”
那时,我以仙师拜官在朝,重继先祖之职,再加侯位,家中父老遗儒,皆感动欢欣,劝少子读书勤学之风更胜往日,我记得一日回乡,听院内书声朗朗,见一小童在门外受罚。学理用藤条将他的手打得通红泛紫,亦不见他出声,只看他面上倔强,有那泯顽不化之淳。那日是冬节,天寒地冻,我上前使二人进屋,莫要再罚。
“老爷!”那老儒生见我惊呼。我摇头示意不必惊慌,迎二人入内,又关上门,令屋内回暖,方道 :“先生不必动气,虽不知缘由,但对幼童,惩罚有度才是,族中人丁,使其各有所业便好,不必强求声名显达,必提金榜。”
我既言,那老儒生惊而摇头,惶道:“老爷,您不知这孩子说了什么!他竟当堂驳斥《诰书》,只在院内,方可居之,可苍天有眼,人心昭昭,往后,若外出,或不外出,亵渎此文,如何是好——还愿让他现在记住,莫像国公一般,招来天谴!”
我哑然失笑,垂头看那孩子。我见这小童,相貌可爱,貌相清澈,实非凶恶之面目,难想他竟做出如此狂举,让老者怒不可遏,只将那老者安抚一阵,送他外出,再回身同那孩子说话。
“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