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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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顶湿润的石壁落下一滴水珠,砸在地面长满滑腻青苔的石板上,这是这间寂静监牢唯一发出的声响。m.mankewenxue.cc
克利夫特靠着冷冰冰的墙壁,仰头望着黑森森的拱顶,他曾经试过站起身,可还没等他将腰背挺直,就被那低矮的拱顶给压了回去。
铁环紧紧锁住他的踝骨,把他困在这个散发着烂臭的草堆上。
食物从上面丢下来,一天一次,是一块带着霉味的冷面包。
他的外套在搜身时被剥去了,此时身上只有一件薄衬衫,纽扣掉了个干净。这是一个与海上环境相差无几的地方,他年轻时就住在这样的船员宿舍,潮湿、腥臭,海浪的声音就像缝隙中冷风的尖嚣。
他能够适应,只是觉得有点冷,有点饿,以及有点渴。
为了抵制这些身体上的痛苦,他阖上眼睛,凝神细思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番境地。但这给他带来精神上巨大的折磨。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只觉得头痛欲裂。
牢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响起,鞋跟和拐杖敲击着地面,他以为是那位照常巡查的守卫,这位嗜酒如命的守卫曾吃过他的亏,自此每天都会不遗余力地停留在牢门前破口大骂。
聒噪得很,但这也是克利夫特计算时间流逝的唯一方式,这里的白昼与黑夜根本无法区分,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知道已经四五天过去了。
他撇了撇嘴,耐心等待着守卫乏善可陈的咒骂。
紧接着他听见钥匙转动锁头的声音,牢门嘎吱嘎吱地叫了起来,明亮的、热烈燃烧着的烛光从铁板门后照射进来,有一个黑影在光线里面站着。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人不是守卫,更不是那个让他恨不能亲手掐死的恶毒女人,然而光立刻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从眼底沁出泪花。
“杜朗德,”他闭上眼睛,轻声说,“是你。”
“否则你以为会是谁。”杜朗德从倾斜的台阶上走下来,端着蜡烛把他整个人端详了一遍,见他只是憔悴了一些,心底便松了一口气。
克利夫特不回答,转而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一句话也不肯透露。”
杜朗德在他面前蹲下来,从外套的口子里掏出一块面包递给他,说:“银行给你寄了封信——很抱歉,我拆开来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埋怨:“在旧船还能用的情况下,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购买新船向银行借债。”
“只是尾款而已,”克利夫特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面包,“只要这批货能送出去就足以还清债务。”
“奥德修斯号被扣留在根西岛,看起来它已经不再是你的了。”杜朗德回答,“我收到许多货主的催问,你有没有收他们的预付款?”
“四分之一的预付款,以及四分之三的尾款。”
“那还不算多,我们得先先办法把这批债务还清,否则你就得住进债权人监狱——那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我想,把工厂和旧船先抵押出去吧。”
克利夫特低着头,打绺的黑发在他英挺的眉眼处晃动,给他蒙上了一层阴翳,半晌,他动了动,锁链哗啦啦地响起来:“那些都是我的心血,不到山穷水尽我绝不会让它们就如此付之一炬。杜朗德,政府并没有理由扣押奥德修斯号,即使他们认定我窝藏逃犯。”
“你大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杜朗德依依不舍地把外套脱下来丢给克利夫特,这件外套是他花了大价钱购买的,但进了这监狱就别想它能够干干净净完好无损地出来,他牙疼地看着克利夫特把外套裹上,继续问,“比方说,玛姬·冯索瓦·吉许,这件事八成与她脱不了干系。”
克利夫特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我不清楚,杜朗德,别说这个。”
杜朗德发出无奈的叹息:“不提这个…你知道吗,外头还说你是杀死卢布瓦的杀人犯。”
克利夫特抬起头,卷发从眼稍滑落,跳动的烛光映照着他明晃晃的困惑:“卢布瓦是谁?”
“……”杜朗德总算明白了,这又是一口明晃晃的黑锅。卢布瓦甚至都没能在克利夫特的记忆中留下丝毫痕迹,又怎会大费周章去夺取他的性命呢?杀戮又不是一场可供玩味的荒诞游戏,它沉重且罪恶,正常人都不会想染指。
“安灼拉总记得吧?”杜朗德换了一个说法,“卢布瓦就是开枪打伤他,让他不得不在玛姬小姐家养了大半个月伤的那位。”
克利夫特记起来了。
“诬陷,”他冷笑一声,“我是脑子抽了才会为了安灼拉和皮埃尔杀人,他们分明是冲着我的钱财来的。”
“你对这件事表现得太过上心,大费周章想让这件事情翻篇,警察又在你家里搜到了枪,”杜朗德说,“他们怀疑你也算正常。”
克利夫特的表情展现出他五味杂陈的心情,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疲倦道:“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从来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事,当时那样做,我认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