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第(1/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何年躺在矮塌边上,一头乌发垂落在木桶里,任由李信业为她洗发,擦拭,绞干,烘热。
她现在浑浑茫茫,只剩一具被折腾到痛不可当的身体,和被李信业气到怒不可竭的心。
顾不上去想,李信业企图掩饰的是什么,整个人陷入一种力竭后的恍惚。
就在被暖炉烤得回过些气力时,嘴巴忽被大掌掰开,一粒药丸滚进了嗓子里。
她慌忙翻过身,摁住了喉咙要呕出来,他虎口卡住她的下颌,拇指抵在她齿缝处,一颗蜜饯樱桃塞了进去。
那蜜饯是糖渍后,撒了酸梅粉的,浓郁的酸甜,迅速刺激口腔分泌津液,就在她吐着津液,努力保存那粒药丸化掉的气息时,第二颗蜜饯塞了进来,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
整个口腔都是化不开的酸甜味,敏感的腺体在轮番刺激下,大量分泌着口水,她吞咽不及,呛出了满眼泪水。
那一粒药丸的气息和味道,完全被淹没掉了。
从舌根到软腭,都清凉麻木,毫无知觉。
李信业见她喉咙蠕动,出现大口吞咽的动作后,才松开了手。
何年迅速将手伸进嗓子眼,拼命催吐。
干呕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被他手动卡紧齿关,只能憋出大片断珠的泪花。
他垂眸看着她,钳制她下颌角和颊骨的手指,流溢着水渍。
“沈娘子何必做徒劳无功的事情,若是吐出来了,我从军医那里再取一粒即是...”
何年听他说还有存货,就放弃催吐了。
“你喂我吃的是什么?”
她说话时已感受不到声带震动,过于酸甜的刺激,让她无数毛细血管上涌,脸颊肌肉都是僵硬的。
他擦了手,替她拢好布衾,遮住她仓皇中半露的腿。
“一粒可以确保沈娘子,守口如瓶的毒药。”
“很好”,何年连咬牙的力气都没了,“将军好手段。”
她放弃挣扎,重新躺下。
大腿上都是伤,胸骨也痛,身上的痛结了一片网,动一个地方,其他地方也跟着疼起来。
李信业看她很快恢复镇定,眸中诧异一闪而过。
“沈娘子不问问,这毒药何时发作?毒性如何吗?”
何年闭上了眼。
“将军若想杀我,方才悬崖边就可一刀毙命,喂毒是最蠢的方式。将军既然暂时不想杀我,吃颗毒药能减轻将军的疑心病,那我也只能吃了,谁叫我错信将军,掉以轻心呢?”
“那沈娘子何时为母亲解毒?某无意冒犯沈娘子,只是母亲年龄大了,某与沈娘子之间的纠纷,希望不要波及无辜...”
何年本想保持平静,被他气得又坐了起来。
“李信业,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不会背叛你,你不信!我说敬仰你爱慕你,你笑我!我为自保说给老夫人下毒,你倒是深信不疑...”
“你既然笃定我就是会害你,骗你,你娶我回来做什么?你当初怎么不娶个智障回来,你放心圣上也放心!”
她气愤时,像繁茂的枝条,双肩抖动着,对抗着暴雪。
李信业稍长时间的凝视过后,辨析着她微妙的措词,可那些词汇发烫,叫他不敢接。
他从怀里掏出她掉落的钗子,和绸缎红头须,放在了矮塌上。
“每月末,我会给沈娘子解药。沈娘子的衣食住行,与所有人的书信往来,尤其是与宫里那位的通信,都要经过我的检查,何时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也要悉数汇报。”
“承影已去报官了,下午大理寺会来人盘查,沈娘子应当知道怎么说。”
他将一套便服递给她,“军中简陋,这是某洗净的衣服,沈娘子将就穿一下。”
走出去几步后,他又回头交代,“几日后,沈娘子可以在将军府设宴,邀请的贵女中,要有大理寺卿李仕汝、刑部尚书张希颖,和御史中丞郭路郭大人的女儿...”
“知道了”,何年没好气的盖上被子,又忍不住回头威胁了一句,“李信业,你最好不要栽在我手里...”
她以为李信业不会和她拌嘴,没想到他煞有介事问道,“栽在沈娘子手里,会怎样?”
“你今日怎么待我,我来日就怎么待你!”
李信业难得闲散回了句,“某今日为沈娘子拎水,盥洗,濯发,他日沈娘子也能做到这般吗?”
何年狠瞪了他一眼,“若非你,我怎会这般狼狈?”
李信业见她一双核桃眼,红肿未消,唇瓣也是伤,敛眉道,“是某之过。”
他出去后,屋子里只有烽炉子,舔舐空气的热息,烘得营帐内暖热橘黄。
何年闭上眼,重新整理混乱的思绪。
等到疏影和桂月来到营帐时,见自家女娘躺在暖洋洋的塌上,头发已经烘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