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第(3/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四面八方呈包抄之势压境。
手持盾牌的步人甲开道,阻挡妄图突围而出的北境军。
弩手和弓箭手紧随其后,负责射杀逃出火天的士兵,最后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则负责提枪追杀。
战无不胜的北境军,没想到会死于天子脚下,死于生养自己的国土之上。
惨叫声,厮杀声,哀嚎声不断,响彻血红的天空与大地。
李信业纵马带着沈初照归来,看到血光冲天那刻,俯身看着坐在马背上,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娘,声音里含着愤怒,“沈初照,你骗我?”
沈初照一脸惊慌,“我不知道,我没有...”
她甚至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他一把丢下了马,跌落在大片的蜀葵丛中。
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和疼痛的女娘,委屈的哭了起来,还是解释着‘我不知道’,‘李信业,你回来’,却绝望看着,他向着大火深处飞奔而去。
她从未看过这样的李信业,他在她面前,一贯是温和,沉默,无趣和沉闷的,却也收起了武将的刀枪棍棒,很愿配合她那些繁琐规矩和要求。
可此时,他却如同他饲养的那头猛兽,纵马飞身跃入火海中,跃入禁军的伏击和剿杀中。
他身边叫做湛卢的副将,将月隐刀飞传到他手里,他手起刀落间,无数禁军血肉模糊,倒在身下。
愤怒,凶残,血腥...
北境军看着他们的将帅,奋力为他们撕开一条血海之路,一条逃生之路,也纷纷扬起斗志。
可禁军太多太多了,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源源不断。
沈初照过去从来不知道,原来歌舞升平的玉京城中,藏了这么多将士、战马和兵器。
李信业会死的,她哭得泪雨滂沱。
宋檀从马车上跳下来,抱着她说,“秋娘,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什么都结束了?”她哭得声嘶力竭。
“晚间李信业也说‘都结束了’,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什么结束了,只有我不知道?”
宋檀安抚的将她抱在怀里,“李信业携北境军妄图谋逆,圣上已派禁军尽数剿杀逆党,过了今夜,一切就无事了。”
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满脸泪水。
“李信业明明告诉我,宋相勾连北梁,造成塑雪之战大败,六十万将士枉死,圣上已将他关入御史台大牢,满门抄斩,不留活口...”
她们前些日子因为宋家的事情,多次争吵不休,宋檀求她为父亲求情,她心软应下帮他。
今晚是李信业的生辰,她特意设了宴席,还头戴花冠,穿鸦霞之服,为他弹奏一曲《清商乐》,来缓解二人剑拔弩张的关系,为何会变成这样?
“秋娘,他骗你的。”宋檀看着她一身薄雾轻纱霞衣,宛如似散的天边红云,忍不住将她拢进臂膀间,这辈子再也不肯松手。
“他骗你的,他一直都在骗你。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离开。秋娘,你信我,我此生定不会负你...秋娘,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像过去那样,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何年看见,沈初照死活不肯走,可密密麻麻的禁军围了上百层,她只听到教头要生擒李信业的命令,就被宋檀强行抱上了马车,而深陷在甲兵阵里的那个人,她再也看不见了。
只有惨烈的狼嚎,声声泣血,被万箭穿心的最后一刻,还在甲兵脚底下冲锋陷阵,妄图为主人撕开一条生路。
大火燃烧起来时,墩台下一片火红。
天亮时,遍地焦黑,天边是青灰的光影,死人如同废掉的底片,渐渐沉没在历史的长河。
一万亲兵,算不得什么,何年在历史上,甚至没有读过这段记录。
何年犹如一具幽魂,淌着热泪,呼吸不过来。
泪珠披了一脸,她在一遍遍叫唤,和有力的臂膀晃动中,抽噎着睁开眼,看见她在历史书中读过无数遍名字的人,鲜活映在她眼前。
“李信业...”
她疲倦而哀伤的看着他。
他为什么不信,她敬仰爱慕他呢?
他是她在历史书上,读过千千万万遍的名字,是研究沈初照时绕不过去的名字。
从第一次读到他的生平履历,她就在想,沈初照真傻。
毕竟,谁会不爱,载入史册,名垂青史,二十岁封狼居胥,英勇善战的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