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干爹,用这个!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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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这叫忠臣?》 

    大雪欲来,彤云掩光。廊下家黑洞洞的,十分静寂。

    一只红扇面的靴子,稳稳落在槛外,便停步不前。

    几个小火者立即围上来,喜开颜笑:

    “周司正大喜!这靴子是御赐的么?可真气派!”

    “您差事办得漂亮,又得干爹的爱重。若他日得道,也别忘了咱们呀。”

    周玉臣举起两根手指,略动了动,众人便静了。

    她这才开口:“干爹在么?”

    众人点头。门缝里透出一线光色,浑浊而温暖,随着里面的人影走动,时断时续。

    周玉臣推门而入。

    刚露脸,一只连汤带水的茶盏就直直砸来!

    周玉臣猛地像猴儿一样蹿开!

    她生得一副精神俊气的好容貌,嬉皮笑脸也不招人厌:

    “干爹!使不得!这只釉里红用来砸我,倒委屈它了。您换一只——别!那只也使不得!”

    话音未落,又一只碟子砸来,溅得雪光飞齑。

    正中央,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周炳,他的声音又尖又细:

    “叫你监制鳌山灯,是让你给太子爷卖个脸熟,好寻个前程。”

    “你倒好!转脸就领了四皇子的差事,你以为你是谁,还由着你挑拣上了?”

    周玉臣心中苦笑。

    她本是南越土司之女,父母无子,把她充作儿子教养。

    天授十三年,父亲造反称王,被梁廷镇压。父亲战死后,她和母亲一起被押入京师。

    周炳与她母亲有旧。净身时,他藏住了她的女儿身,也改掉了她的真姓名。

    “我实心为你打算,”周炳气得满屋子转悠,似乎想再找个茶盏:“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周玉臣连忙跪上前,谄媚的献上一物:

    “干爹,用这个!这个尺寸趁手,结实耐砸,还轻巧不累人。”

    周炳一看,那是只小香囊,果真轻巧又趁手。

    他气笑了:“又是哪个宫女送给你的?倒是投你所好。”

    “是东宫婢女,说是拿不准我喜欢什么香料,送了好几个呢。”周玉臣眨眨眼。

    “干爹,您看我生成这样,若真去了东宫,啧!那可不得了!我怕被香囊砸死,也怕被太子爷摘了脑袋。”

    说这话时,她仍乖顺的跪着。

    但一身锦衣犀带,从容俊雅,正是得意非凡的轻狂模样。

    周炳反而收敛了怒色。他年近五十,多年屈居人下,脊骨早已佝偻。再气势的蟒袍,穿在身上也如隆冬之蛇。

    如今见这样的锦绣韶华,轻易抛却,怎能不生恨?

    周炳盘着楠木乾坤环,眼睛微眯:

    “这么说,你本就无心去东宫当差,倒是干爹误了你。”

    “干爹却要请教你一句:你看中四皇子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

    却压得周玉臣的心沉了一沉,她急忙笑道:

    “——哎哟我的干爹,我恩主!您说这话,还不如再揍我一顿。”

    “那四皇子是宫女所出,生母早逝,养母一宫又触怒了皇上。从小孤零零的关在宫里,至今也未能出阁。说句大逆不道的,他的福气还不如我呢!”

    周炳似笑非笑,语气森然:

    “你既明白,为何避开太子的内官遴选?”

    周玉臣毫无惧色,目光烁烁:

    “谁不想跟太子爷?可他和皇上一样,事事都听从王知恩的意见。如今的东宫,就算上门做只摇尾哈巴狗,那狗都得姓王。”

    周炳一愣,神情微变。

    自打皇帝北狩归来,他的恩宠就一落千丈。

    昔日的干儿子王知恩,却节节攀升,还做了他的上司——司礼监掌印太监。

    王知恩小人得势,时常给周炳使袢子,周炳一路被排挤到秉笔之末。

    可皇帝信重他!越山之战,皇帝身边的内官跑得跑,死的死,撑到最后的只有王知恩。两人一同北戎受俘,一同喝风吃沙。

    这就是患难之交。

    周炳被帝王冷落,本已心灰意冷。直到他发现:周玉臣聪警机敏,少有奇才。王知恩的一群徒子徒孙里,唯有王梦吉能相较一二。

    周炳竟有望子成龙之意!不顾周玉臣是女儿身,铆足了劲提携她。

    周玉臣凝神静气的跪着。

    四下极静,只有大洞真香在傅山炉里袅出一脉药香,苦意渗入心房。铜盆里炭火将烬,红意半灰,寒颤颤的冷意从膝盖直往上窜。

    半晌,才听见周炳道:“起来说话。一地碎片渣子,也不怕伤了膝盖。”

    周玉臣起身,熟练的从榉木圆角柜里取出一套新茶具,又拎着铜盆上悬挂的烧水铜壶,重新斟了两碗茶,边忙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