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杀猪的》 

    买烟的男人走了。

    何附子撕下小鱼肠的包装皮，一口吃掉。

    会做预知梦这说法，没人信的。

    那要是她换一种说法呢……

    另一种说出来更魔幻。

    何附子把包装皮扔垃圾篓里，她躺回躺椅上面，十指扣一起放在肚子上。

    躺椅摇啊摇，何附子昏昏入睡。

    从大一跨到大二的这个夏天，她是来花庆镇的外婆家度假的，来玩的，怎么轻松怎么来。

    本应该是这样子。

    可老天爷给了她一次脱离时间之轮的经历。

    总要试试的。

    她想试着拨动几件事的轨迹，其中一件即将发生。

    那就是双双的网恋事件。

    压在后面的头发扯到了头皮，何附子疼醒了，她抓抓被扯的地方，捞出头发重新躺回去。

    风扇呼呼地吹着，离日落还早。

    **

    老齐一连让何附子帮了几天忙，闺女没闹事，铺子也照常经营，他感激的买了一箱冰淇淋送到了书店。

    何附子把冰柜的两个抽屉填满，冻上一会儿拿出两盒，她跟外婆一人一盒。

    自己吃着冰淇淋上山了。

    尽管避开了最晒的正午和温度最高的一两点，太阳仍旧火辣辣的，好在山里比镇上要凉快点。

    起码感觉上是。

    何附子坐在树底下用勺子刮化掉的冰淇淋水，刮干净了找地儿扔掉。她把下巴上的抽绳咬住，往上扯了扯，换了个位置。

    原先被抽绳捂住的地方有一层汗。

    脖子都要让汗淹了。

    这天气，户外工作好辛苦啊。

    何附子从草编的大遮阳帽底下抬起点脸，眯着双眼看向不远处在树林里走动的中年人。她把手放在嘴边，蹦跳着扬声大喊：“赵叔——”

    老赵是护林员，正巡逻呢，他听到喊声懵了下，赶紧用棍子拨开灌木走近：“是附子同学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何附子刚蹦跳了几下，喘上了，她在树荫里抹了抹湿热的脸，从棉麻灯笼裤的兜里掏出个塑料袋：“我想摘点覆盆子。”

    老赵说：“那现在可不多了。”

    太热了，他没背包，身前挂着个破皮的口哨，水壶打结拎在手里，迷彩服前后被汗打湿，帽子压着半白的头发，脚上的解放鞋四周都是灰土跟草屑。

    儿子赵曜跟他有几分相像，眉眼都很正气。

    “今年的最后一波比较散，稍微多点儿的在我那屋的西边，阿曜这会儿在屋里睡大觉，你去找他，让他带你去摘。”

    何附子：“好的呀。”

    老赵说了小屋的方位：“能找到吗？”

    “没问题！”

    **

    何附子现在是第一次进山，但实际上是第                                                二次了。

    记忆模模糊糊的，随着她的行走描了一遍。

    何附子顺利抵达小屋，让赵曜带她去找覆盆子。

    赵曜不戴草帽不穿防护的长衣长裤，他就是镇上最常见的背心裤衩，脸晒成黑皮，嘴边叼着根草，浪里浪荡的哼着小曲儿带路。

    一丛低低的灌木里有一点红。

    艳得发妖。

    “这是蛇泡，”赵曜见何附子停了下来，他拽了颗红果掰开，“看到没，里面是实心的，不能吃。”

    何附子说：“我知道啦，长得蛮像的。”

    “哪像了，覆盆子的颜色淡一点点，空心的，叶子的形状也不同。”赵曜在前面拐了个弯走上一段，指着一处，“你自己摘就可以吧？”

    “到了吗到了吗！”何附子连忙压着被山风吹翘的帽檐跑上来，入眼是一片橙的红的果子。

    一口咬下去，可甜了。

    她摘了一小把放进嘴里，都没吃完就欢快地抖开塑料袋采摘起来：“赵曜，我还想摘小毛桃跟李子。”

    站在树下抓天牛的赵曜咂嘴：“又酸又涩，有什么好吃的。”

    “明天你上我外婆家吃饭啊。”

    这能吃哪门子饭，在桌上坐着有能聊的？不得尴尬死。他刚想回绝，何附子就补充道：“双双也来。”

    “哪顿啊，早饭午饭还是晚饭？！”

    “午饭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