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谢承安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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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
霍府前厅尽是前来道喜的群臣百官,其中不乏有想要拜访威名在外的镇国大将军霍佑安之人。此时大将军仍在自家祠堂待着,没有一丝要出来应酬的意思。
祠堂杂役下人皆已遣散,热闹过后更显寂静,庭院只剩霍祈清父女二人。
霍佑安往香炉里又上了两炷香,霍家世代英灵的牌位在烟雾缭绕中忽隐忽现。他发出一道低低的喟叹,不知是感慨,还是担忧。
“来,小五,给祖宗先辈们敬香。”
霍祈清接过,规规矩矩上前俯首跪拜。
行过礼后正欲起身,肩上压下一只宽厚的手,明明没用力,却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
“小五,你跟爹说实话,到底为什么突然悔婚?”
霍祈清挣扎无果,干脆跪坐在蒲团上,眼神盯着供桌上摆着的各色果子,喉咙动了动,随意开口道:“阿爹你不是清楚容世清是什么样的人吗?女儿无意中看清了他,自然不敢沉溺其中。”
“况且,”她语气带了几分认真,“永宁郡王爷所图甚大,注定和将军府不是一路人,霍府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与虎谋皮,日后定会成为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砧上鱼肉……”霍佑安略一思索,竟捋起胡子笑了起来。“倘若有一天,必须要与虎谋皮才能有活路呢?”
“君子论迹不论心,即使身在曹营,仍行好事,名利便可抛诸身后。”
霍佑安怔愣一阵,随后喃喃道,“凡心所向,赤脚亦可往。所谓世俗眼光,不过是给自己设的一道枷锁。”
“好一个……论迹不论心。”
霍祈清趁他愣神的功夫,麻溜从供桌上顺下一个蟠桃。桃子色泽红润,又脆又甜。一想到自己死前是个饿死鬼,便再舍不得委屈这张嘴,几口下去桃子便少了一半。
“霍毓!”
庭院前忽然闪出一道身影,手中拎着棍棒便奔祠堂而来,眼神中怒火腾腾,简直要将面前两个人生吞活剥了。
“不好,你娘来了,我也保不住你。”
霍佑安比她顺桃子的动作还丝滑,登时转身避至庭廊后,霍祈清定在原地,看着背信弃义的爹眼睛里满是慌乱。
“别走啊爹!在不要脸这方面我们可以以多欺少啊!”
暮春时节,新燕呢喃,红墙金瓦之下筑起道道壁垒,打眼敲过去,这御史台的燕子窝格外多。
宫道尽头远远走来一人,少年未着官服,眉眼相当精致,一身玄色绣云纹骑射服干练十足,皮质的束袖和蹀躞在日头下泛着光。身量在几个鸽使中格外显眼,长发束成马尾随着发带飘扬,额前碎发衬得他少年气十足,手里随意接过鸽使的谍报,时而挑挑眉,仿佛边境再大的祸事他也能迎刃而解。
“咳咳,这边几个窝都捣掉,叫贵人们看见了怎么回事?!”掌事太监刘公公捏着嗓子使唤着几个小火者,眼睛时不时瞥向渐行渐近的谢承安。
谢承安正点头对几个鸽使吩咐些什么,刘公公便不动声色贴近了耳朵。
“哟,公公不去督察内务府,跑来盯着我们几个作甚?”谢承安一根手指将刘公公推出老远,不咸不淡问道。
刘公公讪讪一笑:“谢大人这说的哪里话!修葺宫墙也是在下分内之职。倒是……大人您今天不是休沐?怎的又回御史台来了?”
谢承安道:“公公对我的去向倒是了如指掌。”他挥散手下道阔步往前走,刘公公连迈几步才勉强跟得上步伐。
见刘公公仍跟在身旁,谢承安勾勾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却冷漠的很:“燕寻故居是喜事,说明这御史台风水好,公公别处的巢除了便罢,还请将这几处留下。”
“御史台都是些迂腐学究,平日也鲜少有人来此,公公可是有事?”
刘公公打着哈哈,“倒也没什么正事,前两天听鸿胪寺的卢大人抱怨手下人做事不仔细,一批私运军械的外邦人给放了出去!听说这案子转交到了御史台,劳得大人们又要费心,分明是他鸿胪寺办事不力嘛!嘿,您说这事儿。”
他蹙着眉连连摇头,仿佛为这事已经连着几天茶饭不思了。
“私运军械可不是小事。”谢承安一本正经道:“在下向来贪生怕死,听说是和兵库有关立马转移给了袁大人。”
他一手搭在刘公公肩上,分明是语重心长的神情,却带着恐吓的意味:“公公也少打听吧,上一个大嘴巴的人已经抬进昭狱受十八样酷刑了。嘶,倒是听袁淇提起过,人放出去的时候血肉模糊,脸上没一块好皮,没两天就疯了。”
正说着,从昭狱后院刚出来的两个杂役抬着裹尸布经过二人面前,还冲谢承安颔首打了个招呼。
谢承安看着刘公公煞白的脸,眼里带了几分笑意。轻飘飘一句话令刘公公毛骨悚然。
“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一个。”
刘公公往后踉跄几步,心里暗骂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