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星参北斗逐月芒,酒酲踏歌敬沧望(上)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在闸门内侧,虽搁浅不了轻舟,但要想抬起闸门却需费点时间,即便他们发现漕船踪影,也断然追不上了。

    而那泥沙会顺着闸门木头的缝隙,缓慢地被水流冲至另一侧,不肖几个时辰便能消耗殆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第二日清早换值之际,漕船还能再回到骆马湖内。若是当值人员有排查水闸的习惯,也只会当是河沙淤积,堵住了闸口。

    见牛大牛二已将眼前绞关石抬起,吴伯终于面露喜色,发令道:“瘦猴儿,升人字桅!小五,抛纤绳!剩下所有人给我使出生娃的劲儿,把船拉进沂水!”

    瘦猴儿与眯眯眼得令,从闸墙上跃至棚顶,纯哥儿也跟着五名力士跳上岸,拉起纤绳,齐齐发力。

    牛大牛二见漕船已过绞关石,赶紧抽出绞盘上的半根橹,跳下翼墙撒腿便追。

    船上的配重已尽数卸下,本就轻快。牛大牛二扛起纤绳的那一刹那,船风驰电掣地“飞”了起来。

    瘦猴儿在棚顶探着方向,吴伯立于船头撑着蒿。岸上众人一路小跑,漕船一路“水上漂”,不一会儿便将闸口远远地甩在身后。

    仕渊扒着船舷,迎着沂州的夜风张狂大笑——吴伯这老东西,赌赢了!

    -------------------------------------

    瘦猴儿指挥着六名力士继续向北逐月而行,舱内人则摸着黑小酌庆祝。

    吴伯喝高了就开始讲故事。他本是太湖渔民,后来进了大宋水师,曾跟着仕渊外公指挥过黄州几场战役,告老还乡后又                                                被沧望堂纳为幕僚,一干就是十余年。

    “这次幸亏有女侠救急,不然我们怕是还在骆马湖上打转呐!”

    吴伯斟了满满一瓢酒敬给燕娘。仕渊见她连手都未抬一下,便接过酒道:“修行之人,不沾荤腥,怕是也不吃酒罢!扳倒井太烈,不如我替她——”

    话音未落,燕娘抢过酒瓢,一饮而尽。

    吴伯连连夸赞:“女侠酒量惊人,又有神功盖世,不知有何名号?”

    仕渊与燕娘相识有些时日了,却对她知之甚少,于是洗耳恭听。

    燕娘指尖掸去嘴边酒水,淡淡道:“我不曾行侠仗义,‘女侠’二字愧不敢当,更无甚名号,不过是林家班一卖艺的,称我‘燕娘’便可。神功更是子虚乌有——人食五谷,肉体凡胎,何来的绝世神功一说?话本上博人眼球的戏言罢了。”

    “姑娘太过谦虚了,你这番说辞也就骗骗这俩书生,可瞒不过老头子我!”

    吴伯酒醉,兴致来了便不依不饶,“天下习武者芸芸,但十挂九腥,没几个真功夫!你方才带着个大男人还能水上漂,可见内功不俗。都说招式易学,内功难修。酒肉穿肠过,靠得多是蛮力,只有少数佛门道家才会注重内功修为。我若是没看走眼,姑娘多半也是道家修士,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燕娘拗不过吴伯,便背书似地道:“师尊她清净修行,只治病救人,不行走江湖,所居之处亦不过七十二福地偏远一隅,不足为道。若非要追究门派师承,本门奉香云鹤派,外功与全真教同根同源,内功承继清净派,修得是太上飞行九神玉经。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吴伯自然是无甚见教,仕渊更是连听都没听懂,只当她是半个道姑。

    倒是纯哥儿当过几年道童,又是个自来熟,兴冲冲地接了话:“我知道!云鹤派,尊得是何仙姑!难怪大姐你会飞——”

    “啪!”他话还没说完,脑瓜上又挨了一瓢。黑暗中看不清是谁下的手,也看不清燕娘此时的表情。

    纯哥儿抱头骂骂咧咧,仕渊赶紧扔了那酒瓢,抬手间碰到了燕娘手中的剑,提议道:“我看这‘释冰’品相不凡,不如你用在君实那锁链上试试看?”

    燕娘并未推辞,她将君实拉至船首,借着稀薄的月色,抽出宝剑,照着那锁链就是“铮铮”两声。

    寒光乍现,剑气横生,但那锁链自然是毫无动静。君实早就料到了是这结果,忍着痛又坐回了舱内。

    吴伯见状,奇道:“这鬼玩意也真是邪门,究竟哪儿来的?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套在小哥身上的?”

    “是我套的,我当时也只当是个寻常铁链。至于是哪来的……”

    “不长眼”的仕渊抱怨道,“还不都是那个海沙帮!‘鬼门关’的东西也敢往回带,不怕折了阳寿!”

    君实忽地想起了什么,反问道:“吴伯,你不是沧望堂十几年的老前辈吗?晚辈听说海沙帮出自沧望堂,不知吴伯跟那些人是否认识?”

    吴伯斟酒的手突然停下,与身旁的虬髯力士相互对望。

    “你问我是否认识?”

    他朗声大笑,“你眼前这艘船上的汉子们,可全是海沙帮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