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慌不择路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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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女大佬和小狼狗[gb]》 

    他对死亡,有一种麻木的感知能力。

    医院。

    少年时常伫立在床边,冷漠地注视床上躺着的老人。

    他冷漠得仿佛一团空气。

    医院是占用的房子,据说是某个王爷的府邸,王爷已经作古,但是无机的建筑物好不容易逃脱“被毁”的命运遗留了下来,一部分用做了医院,一部分做了办公的地方,还有一部分做了学校。

    已经入冬,冬意萧瑟。

    病房里不止袁老太一个病人,同房还有三位,都是土快埋到脖子的主,袁老太不是里面病最轻的,却是精神最矍铄的,她坚持不让护士管自己屎尿,上厕所也要自力更生,她的宝贝孙子沈时来看她,她也绝不让他动一点手,只让他打一点热水。

    沈时此时往病房里一坐,他背后又跟上了两个小姑娘,是附近学校的,盯上了他的皮囊,非要看个清楚。人青春年少时,受生长激素影响,总是对皮囊好的给予更多的关注力,生物激素会让人对那种“美好”的东西,充满无可抵挡的渴望。

    看一眼也会觉得满足。

    沈时在袁老太病床旁,手里拿着一本小诗集,袁老太大字不识几个,却很爱听宝贝孙子给她读诗,沈时年龄很小时,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袁老太被抓去了万人集会的广场,身后挂着牌子,被反压着手臂,头发少有的散乱,袁老太在任何场合都保持着体面,哪怕衣服大家都是一个样的蓝色,她的衣服上的补丁也是规整的,衣袖裤子大了小了长了短了,那都是她一双粗糙至极的手,改得最合适的。

    袁老太最不体面的时候,沈时站在袁老太的旁边大声地哭,他的父亲站在另一旁,和众人成为一体,沈时哭时,袁老太就哄他,“时儿,给奶奶唱首歌,小声唱,奶奶听得见。”

    后来,袁老太就变成了,“时儿,给奶奶读首诗,你今天不是学了字吗?”

    再后来,袁老太说,“隔壁房子里的陈伯伯赵阿姨会历史,你去让他们给你讲讲。”

    沈时小时候,院子里住了很多人,后来他们又换了。陈华英和赵俞教了沈时三年,沈时很喜欢他们,后来有一天沈时去找他们时,就看见两位躺在床上,特别安祥,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人围上来,哄闹着说,“嚯,吃药了。”

    “不得了,吃药了,这是畏罪自杀了。”

    “快,离远点,别和他们扯上关系。”

    沈时被年轻的男人一把扯回屋里,房门关得死死的,年轻男人四下里四处搜寻,要寻出和两个死人有关的物品,全部进行消除,整个院子里人都在和两位死者急着划清界限。

    沈时趴在窗框上,看见袁老太进了那死人屋里。袁老太以她经年的经历,不避灾祸,毅然要把死人最后的体面还给死人。她给死去的两人换了衣服,擦了脸,整理了遗容。她有一双巧手。长年的重压,似乎并不能压弯她的腰,沈时在那孤独却坚韧的身影上仿佛看见了什么。

    他跑出门,跑去了那间房里。

    “奶奶。”

    “乖乖,来,给你伯伯姨姨鞠个躬,送送他们。”

    外面哄拉拉进来一群人,围拢过来,将他们驱散开,最后将那两人用白布拖了出去。

    沈时被袁老太抱进怀里,凑在他耳边说,“时儿,奶奶有天这样了,你不要哭。你每年都要记得给奶奶读读诗。”

    病房里。

    沈时看着袁老太一身力气地正在和隔壁床的病弱女人争夺一只水桶的使用权。

    “话可不能这样说,她娘,这桶呢,虽然不是公家物,但是上一位走了,没带走,这可就是大家的了,可不能你看见了就是你的,你先下手就是你的。”

    俩跟踪的小姑娘在病房门外目瞪口呆,因为没见过两形销骨立的老太太为了一只绿色水桶能破口大骂半个小时。

    “怎么不是我的?它离我的床近就是我的,是我的,我就可以用它来做任何事情。”

    “你床位还离那边厕所最近,你是不是混身屎尿屁啊,你是屎啊。厕所是不是你家的?你搬你家去啊。”

    “…………”

    这种场景非常常见,袁老太就算是个体面人,这些年的磋磨,也早让她成了个彪悍的老太太。

    但是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她自己就能明显感觉出自己骂人时,气力都弱了不少,以前一口气能骂三句,现在勉强一句,她对自己的能力下降是有一些不满的。

    此时坐回床上,看见门口探头探脑俩姑娘,眼光突然发光了,想招手叫俩姑娘进来。

    沈时很安静。

    有人说,有人会“美而不自知”“帅而不自知”。

    其实这是错误的。这世界上没有人会这样,除非它是傻子,否则只要说出这种话的当事者,一定是骗人的。

    他们如果硬要说这种话,那么不过是用这种话来获取某种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