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有病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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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窈。”

    雨停了,囚车队伍渐渐驶出京畿。

    薛老太太靠在孙女怀中,勉强掀起眼皮。

    嘴唇上下嗡动着,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嗬嗬气声。

    她问薛窈夭:“方才那个人……他可是,可是……”

    “是他,祖母。”

    薛窈夭没说那人名字,也无后话,祖孙俩却已然心照不宣。

    薛老太太是认得江揽州的。

    曾经五六岁的孩童,而今长大了脱胎换骨,光凭一张脸自是认不出来。但老太太清楚当年被老三带回家中、最终又被驱出薛府的江氏母子,那令人印象深刻又整个儿阴恻恻的小孩,名字就叫做江揽州。

    后来天家凭空多出一位皇嗣,行三。

    据说乃殷贵妃所出,只是生来体弱,被司天监批命活不过十五,除非送去南方将养。于是圣人秘密下旨将其送往江南,待年过十六,才将人接回京中,正式入皇家玉蝶。

    当然了。

    这只是对外的一种体面说法。

    若当真那般,江氏的存在该如何解释?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彼时同样十六岁,薛窈夭入宫赴宴。在听说被接回的三皇子名叫“傅揽州”时,她就隐觉心下微妙,直到见到三皇子本人,在那张脸上看到过往江氏的影子,以及他左边眼尾一点朱砂小痣。

    薛窈夭才不得不感慨承认。

    原来世事当真比戏文话本还要狗血得多。

    “……薛家大小姐,镇国公府的宁钊郡主,也是你未来的嫂嫂。”太子傅廷渊这般给江揽州介绍。

    江揽州的身世,人生境遇,被赶出薛家后又流浪到哪里,经历过什么,薛窈夭没有半分兴趣。

    她只清楚一点。

    她跟江揽州最好“不认识”。

    否则他与江母曾在薛家的那些陈年旧事,若被有心之人翻出来并捅到帝王面前,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于是压下心底波涛汹涌,薛窈夭佯作初次见面般弯唇一笑,“问三殿下安好。”

    这年十六岁的少女,颜如春花,明眸流盼,摇着团扇走路时,身后都似有烟霞环绕。

    江揽州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狭眸对着虚空“呵”了一声,擦着她的肩膀没入夜色。

    傅廷渊见状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宽慰道:“三弟自幼流落在外,想必这些年吃了不少苦,难免性子怪癖些,窈窈别往心里去。”

    回忆将人思绪拉扯,仿佛拽入梦里穿行。

    薛窈夭眼前渐渐浮现一张脸。

    傅廷渊的脸。

    长眉薄唇,华袍玉冠,身形修长,清隽如鹤,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便能令周遭一切相形见绌。

    相比之下,江揽州则像毒蛇、利刃。

    分明尚未吐露獠牙,也未展露锋芒,却令人深感压迫到喘不过气。

    “那他先前……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问的,同样也是薛窈夭的困惑。

    先前原野上那场铁骑风波,江揽州什么意思?

    若是恶意,凭他如今的权势地位,无论是要羞辱薛窈夭还是报复薛家,都易如反掌到堪比大象碾死蝼蚁。

    而若是善意......

    薛窈夭并未感受到任何善意。

    猜到老人家在忧惧什么,少女缩着腿,拧干裤腿上的污脏泥水,又将役差那里要来的雨伞抵在前方将老太太整个儿罩住,以抵挡囚车没了盖顶和护栏后肆虐的风。

    嘴上宽慰道:“祖母安心,好歹……好歹孙女也曾和东宫有些交情,想必殿下会派人护着我们,说不定他的人已经行在路上,又或在前方哪个驿站等着我们呢。”

    言下之意,不怕有人在流放途中落井下石。

    话是这么说,薛窈夭心里却没底。

    老太太浑身滚烫,又裹着濡湿的衣物,能撑到现在还意识清明,显然已是极限了。

    她突然一阵剧烈咳嗽,浑浊的双眼流下泪水,“半截身子快入土了,老婆子如今才知天家寡恩,帝王无情,而东宫那位……若是靠得住,你祖父、薛家男丁,分明是被奸人构陷,何至于……”

    “别说话了。”

    将头埋在老太太肩上,少女闭上酸涩的眼睛:“别说话了,祖母,歇一歇吧,歇一歇。”

    “等晚上到了驿站,孙女先前问过役差了,他说高大人同意给我们请个大夫,届时烘干衣裳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都会好的。”

    至于祖父勾结叛党,暗合尧亲王谋反。

    这里头的千丝万缕,真假是非……

    人都死了,似乎一切都没了意义。

    即便要沉冤昭雪,弄清真相,甚至复仇,该拿什么去博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幽州距京三千多里。

    听闻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