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萧影往事,池家村案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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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青峰剑》
十六年前,我的名字,还不是萧影。
那时,她,还有他们,唤我隐。
再往前,曾有过的代号,我已经记不清了。
隐,是拜入山门时,师父给我起的名字。他要我隐去所有过往,抛却悉数尘缘,洗去恩怨杀孽,自此,只是绝云派的隐。
与其说是拜入绝云,拜入承鹤门下,不如说,是追随师姐身侧。
第一次见到师姐,是七岁那年的冬天。
那时,我方手刃翻腕覆掌间灭我全门的最后一个仇人,遭官府追捕,跨越几座城池,倒在白水城一条阴暗发冷的穷巷中。
我不知昏睡了多久,睁开眼便看见身畔那条被破麻绳拴上的野狗。麻绳勒进它的脖颈,磨蹭得不生毛,露出粉色透着肉红的皮肉来。
麻绳腐了大半,看着它浑浊的眼睛,流涎的牙口,和它口下半只破碗,里头一团看不出模样的饭或是泔水,我撑起手臂,爬着一点点挪着靠近它。
我盯着它那双眼睛,它也虎视眈眈盯着我。
“喂,我帮你一回,这饭给我,不过分吧?”
我攥住它脖子上的麻绳,耳畔只闻得嗷嗷叫声,还试图咬我。试了几回,麻绳才嘣的一声咬断。
它抖了抖脑袋,收了凶样,舔了舔我。舔得我一脸黏糊糊,热乎乎,可看我伸出手去,它反倒是食了言,拼命护着那只破碗,冲我狂吠。
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弓起身子与那条狗的对峙与嘶吼,引来了三位白衣仙人。
我仓皇转过头去,她就那样站在那人的身后,一身白衣,手上正抱着纸袋,从钻入我鼻腔的浓烈香气来判断,应当是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刚出笼。
冬日里,包子热腾腾的白气儿格外悠长,缭绕在她的周身,缕缕朝天散去,衬得她像个仙子。
她抱着包子,越过了那人小跑来,微微欠身,又腾出一只手伸来,恬淡一笑。
那双清灵的眼眸,那个纯然真挚的笑,足以叫天地失色。
我恍惚了好久才惊诧自己的失态。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却始终没敢伸出去。
那条狗见着来人,嗷呜一声,四条腿打着架向后倒,退了退。
我也想退,可我还不如那条狗,我的四肢已经没有力气爬开,爬出她的视线了。
我慌张扭过头去,背对着她,将头埋在膝间,好像这样就能掩盖我的窘迫。
尊严这种东西,似乎重新自我的血肉生出。
“钟月,莫要吓着人家。”为首的中年男子缓缓出言。
她的名字,钟月。
原来她叫钟月啊。晨钟暮鼓,晓星残月。和她一样平和悠远,淡然美好。
那时的我,那时的她,谁都无法预想,十年后,陪伴着她的,也唯有凌云山上寂寥的星月,山雾里遥远的钟鼓。
凌云山,成了她无边的牢笼。
她转过身去,清脆的声音带着同情:“师父,他受伤了。”
那人看着仙风道骨,一身飘然,卓尔不群,站在原地:“我乃绝云派承鹤,奉师命下山途经此处。见你根骨清奇,是个习武的苗子,可愿随我回凌云山。”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应下的,我只记得,走时,那条狗吃包子吃得很欢,大师兄的肩背也很宽阔。
过了很多年,我才明白他原是看中我的戾气,要我替他去做一把刀。一把隐于背后的刀。
他是云中的白鹤啊,怎能沾上血腥呢。
彼时,在承鹤眼里,我和那条狗,没有分别。一条丧家之犬,给他一个家,一点甜头,他自然效忠。
绝云派远看是白纸一张,细看这白纸上写满了细密的小字,每个字都像一道符咒,将你框得不得动弹。
我这样不受规训的人之于绝云派,堪称异类。
师姐只长我一岁,心智却成熟过我许多。
绝云派那样多繁琐的规矩,她记得牢,做得好。我每每挨罚,她却硬要陪我一道。下令的是承鹤,抽出竹条的是大师兄,挨罚的却是两人。那些枯燥无味,繁琐沉重的规矩,我只好按下脾气,撑着耐心去遵守。
他口中玄而又玄的大道理,我听得烦躁,更觉无趣空洞,淡如白水,可看着她,怕她亦如那些人一般对我失望,便又只好沉下心来。
我一直以为,她与我们那正得发邪的大师兄极为相像,视师命为金科玉律。直到有一次,她挨了竹条后,看着我和她手上红肿的一道,竟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也觉得你做的没错。”
绝云派时任掌门,也就是我们的师爷,门下有三位亲传弟子,承鹤行二,裘海升行三,按资历,皆无缘未来掌门之位。
故而,我们与裘海升的弟子很是遭那位未来掌门的弟子排挤刁难。他们之中,说不准谁便会站上未来的绝云之巅,故而极是自傲,眼高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