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由人说多了，连苦主老头儿的儿子也对妻子的嗓音不满，全然不觉自己是占了个如花美眷，对妻子日渐嫌弃起来。

    就这样，不冷不热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

    忽然一天。

    他妻子莫名哑了，说不出话，想说什么，得头手比划，张着嘴啊啊啊的表达。

    苦主老头儿的儿子见妻如此，并没有嫌弃她，反而对她恢复了先前的疼爱，或说，对她更盛以前。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办事的衙差喉咙有些干，步暝见状，倒了杯茶递给他，在小地方办事的衙差，哪见过六扇门的大人给人端茶倒水的，连忙弯身双手去接，而后一饮，赶紧接着讲。

    “照理说，这日子该接着往下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妻子后来逢人便哭，别人见她比划，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大约是在一年前，人死了，好几个证人亲眼看到，她是上吊自杀。”

    丁晚来沉默，步暝让衙差下去后，走向他。

    “我想起了蛛儿，你呢？”

    丁晚来点头，他也想到了。

    “蛛儿的恩人，也是个哑女啊。”

    步暝感叹。

    “所受之屈辱，有口难言。”

    比起步暝跟丁晚来，流萤与新妇蛛的感情更深一点，她们如是亲姐妹一般。

    “帮她。”

    此‘她’不用写于纸上，丁晚来他们也明白流萤所指的她是谁了。

    人虽死，若含冤，其真相应大白天下，方算怜患了哑疾的女子，其含泪求诉，无人明白，无人能讲。

    步暝亲自去请了苦主老头儿前来，询问他，儿子与儿媳成亲的始末，婚后的日常。

    并告知，不可隐瞒与说谎，否则，亦查不到他儿子死的真相。

    苦主老头儿一心为儿子讨公道，事无俱细，都跟步暝他们讲，包括儿子与儿媳是婚前相识，两情相悦，这才找人说媒等等。

    他们家虽然穷些，但他儿子有副好心肠，曾救过意外落水的儿媳，儿媳亦是看中了他儿子这一点，才会嫁进他们家。

    没有多少彩礼，婚宴也不风光。

    但小两口婚后的日子是好的，总说说笑笑，还商量着，要是头一胎生了个儿子，便再要个丫头，想着，丫头定会生得跟她娘一样的漂亮。

    奈何，这样的好日子不得久长，儿子听了外面的闲话，就开始嫌弃儿媳了，说她白长了那么好看的脸，一熄灯后什么也看不见，说话的声音，让人听了膈应得慌。

    听到儿子说这样的话，苦主老头儿当时还劝他，说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都尽善尽美的？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落到一个人头上。

    可惜，他儿子偏不这么想，自己相貌平平，倒觉得妻子美中不足。

    甚有一段时间，老在外面晃荡，去瞧哪家姑娘与妻子长得相似，又声音好听，为此，受过别人驱赶，还挨过别人骂。

    因是有这些事情发生，苦主老头儿的儿子，在一次饮酒后，感叹，要是自己妻子不再开口说话就好了。

    就在他说了这些话不久之后，他的妻子真的变哑。

    苦主老头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在那以后，儿子对儿媳不再冷淡，态度好了不少。

    与此同时，儿媳却是一眼可见的不开心，不光在外面掉眼泪，在家里，也常哭。

    苦主老头儿说完这些，赶紧表示，自己儿子绝没对儿媳打骂，即使看到妻子哭，他也是温柔的替妻子擦眼泪，还劝她不要多想。

    因此，苦主老头儿也不知道儿媳为何要自杀？丁晚来看向苦主老头儿。

    “期间还有发生过别的事吗？”

    苦主老头儿摇头。

    步暝看向他。

    “你儿媳的娘家人呢？她没回过娘家？娘家人也没找过她？”

    苦主老头儿哀作回答。

    “为嫁给我儿子，她早跟娘家人闹翻了，连是她死了，送消息去，娘家也没一个来的。”

    流萤听了，低头心想，一个女子，为了情爱，放弃所有，就只得这样一个下场？

    这世间的亲情、爱情，又是谁辜负了谁呢？

    见他们都不说话，苦主老头儿小心上前，颤抖着手开口。

    “既大人已寻到我儿子，我现在能不能带他回家？人死……总要入地为安啊。”

    步暝看着苦主老头儿，轻叹。

    “暂时不能，你且回家等，我们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他。”

    听大人要为自己作主，苦主老头儿用袖子擦眼泪，轻轻点头。

    他离去的身影，惟余孤单。

    妻子早死，是他将儿子一手带大，看着儿子娶妻，他本只安心的等着子孙满堂，来日死去，也可含笑九泉。

    可为何会成这样？

    他此生是想不明白了。

    丁晚来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