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斋宅。

    江夙夙的道歉方式越来越别出心裁，怕露面被师父训责，手写出八个大字，上应写道‘知错能改，善莫大蔫’，好让师父明白她已经知错，以后会改。

    “知错能改，善莫大烟……。”

    看着仅八字，就能错一字的纸条，鬼医丹南揉了揉眼尾太阳穴，送纸条上来的杜姑娘隔着月光纱倒看到一眼，这才发现江夙夙写错了字，早知道是这样，她送上来前，应会把纸条打开看看。

    鬼医丹南抬头，吓得杜姑娘赶紧从人身变回沟鼠，滴溜两颗圆豆眼睛，看似比较可怜的望向鬼医丹南，好让他不忍责怪，它所为，也确实让鬼医丹南的心情稍作缓解。

    “下去，让她把这八个字，抄一百遍。”

    杜姑娘以沟鼠身点头，此际，方觉得沟鼠能用四肢跑，那还是比人走路要快。

    得知自己写了个错字，鬼医丹南要罚她把正确的抄一百遍，江夙夙痛快的让书鬼写出八个字，自己照抄，小夜枭站在她的肩上看，白奴在旁研墨，不时向千段投去一眼。

    一开始，江夙夙还算老实，待抄得十遍，便开始有些心烦，扭头望着白奴眨眼。

    之后的画面，即是杜姑娘把宅子里的笔都找了来，白奴变出七个分身，学了江夙夙的字迹替她把一百遍抄完。

    千段负责把抄好的字送到鬼医丹南跟前，但她有些怕他，抱着一摞纸，先在门外把头一探。

    “先生……。”

    鬼医丹南虽一直看书，岂非不知道江夙夙做了什么，是以，一声哼笑。

    “我让她自己抄，她居然偷奸耍滑起来。”

    见事情暴露，千段转身想逃，然是，鬼医丹南手指一弯，她便被术力拉进房里，说教了半天。

    鬼医丹南想让她记得，既造出了那个人，许了那人在世间，就要对那人负起责任，不可扔那儿不管，是债就得去还。

    千段想到，她造出的女人误杀了乐师，便直问他，该如何偿还？

    鬼医丹南细心教导，自是要将善以百倍补于世间，才可抵生杀之债。

    他的教导，千段牢牢记在心间。

    归来潭。

    步暝捞回了苦主老头儿的儿子，也把屠夫妻子的尸体拖了回来，两具尸体在岸边并排，流萤以妖术将他身上的湿衣弄干。

    丁晚来蹲下身，细看了绑在苦主老头儿的儿子，其脚腕的麻绳，颇粗，像是防止扯断，两端切口皆很平整，应是用了刀剑切割，发现了这一点，丁晚来又用手撩起尸体的裤腿，见其脚腕处，麻绳之下，另有不属于麻绳捆绑的淤痕。

    “他是被人所杀，水中还有线索吗？”

    步暝蹲下身，与丁晚来说话。

    “发现他的时候，他被绑在一块石头上，我搬不上来，那石头有些重量。”

    丁晚来紧问。

    “就没有别的了？”

    一时想不到，步暝摇头。

    “既是人杀的，那当时，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在岸上的人被突然倒下的屠夫尸体，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水性极好的人，早已潜入水潭，抓住死者，往下拖，死者可能没想到有人会害他，还以为是遇了水鬼，因此慌乱，唯剩喊救命与挣扎，如果这样想的话，凶手的力气怕是很大，否则，将一个活人，直拖进水底，这也太难了。”

    丁晚来想了想。

    “也不一定力气很大，或许，他是用了什么方法。”

    步暝看着丁晚来，等着他往下讲。

    丁晚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如此大费周章的杀他，证明，凶手不是突然想杀人，而是早有预谋，要是，一切都是提前算计好的，那也有可能，凶手在事前，丈量了从水面到水底的距离，裁出了相应的长绳，一端绑于你看到的那块石头，另一端，系在一个能悬浮的物体上，维持绳子两端的拉扯，既能不露出水面，不让人看见，凶手又能清楚的知道，绳子在哪儿，到了该行事的时候，凶手只需先下水，藏好，等待时机，把死者拉入水中，不让死者浮出水面即可，这样一来，能解释，死者死的时候，依然睁着眼，手向上，看着样子，像是很想挣扎逃脱，因为死者当时离水面不远，他以为还有希望。”

    丁晚来为步暝打开了思路，他顺着丁晚来说的往下想。

    “淹死死者后，凶手可回到岸上换气，待得这附近没人的时候，他再下到水底……。”

    欲往下说，步暝突然想到水底下的一些痕迹。

    “有可能你说对了，或许凶手真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他只需潜到水底，滚动那块石头，绳子自会拉扯，这样，就能解释，那石头的旁边为什么会有一根铁棍，因为一开始见尸体无伤，我自然将那根铁棍忽略，现在想来，凶手说不定，是借铁棍来撬动那块石头，而绑在石头上的绳子如此容易被解开，也是因为凶手在割走多余的绳子时，没办法打出正常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