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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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为聘》 

    张达善陶知府李县令在驿馆接到消息,顿时大骇,顾不得寒冷,骑马疾奔向方家村。

    老钱坐在马车门边,一只腿搭在车外,闲闲与车中努力装作平静的黄宗尚说着话。

    黄宗尚以前隐约提过一些各路兵将的德性,亲眼目睹时,依旧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幸被他们恰好遇到,村民只家中被翻得大乱,稍微值钱的东西被他们收刮殆尽,有反抗的汉子受了些皮肉伤,未闹出人命。

    天已经蒙蒙黑,黄宗尚被寒风一吹,终于回过神,嘴里直发苦。

    此事太大,遇到绝非好事。他只恨自己当时忙着赶路,若在驿馆歇一晚,便不会被牵扯进来。

    瞧他这趟差使,果真是天下第一苦!

    “老实点!”老钱突然大声朝一旁的陕州兵呵斥,窸窸窣窣不安分的他们立刻老实了。

    黄宗尚被老钱惊得抖了抖,先前他亲眼目睹耀武扬威对村民的陕州兵,被老钱他们连打带吓,很快就如鸟兽散。

    老钱也不下令追,他只抓住了领头的几人,将他们捆在一起扔做一堆,等着其他人前去报信。

    黄宗尚再来雍州府,还恰好赶上张达善他们“剿匪”,老钱也觉着意外。

    虞昉在预料中并未有黄宗尚,老钱其实也犯愁,不知该拿他如何办。

    嘴里嚼着干草,老钱眼珠子乱转,拼命想着主意。

    已经有人急行军赶回府城给虞昉报信,既然黄宗尚是见证人,他就不能走。

    老钱眼神不断朝黄宗尚身上飘,他的马车熏得香喷喷,烤得暖烘烘,连随从香茗都细皮嫩肉。

    也是一只大肥羊!

    黄宗尚说话颠三倒四,干巴巴问候着虞昉,绝口不提陕州兵之事。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赶往梁河县,早些到雍州府城传旨送信。钱郎将,劳烦你下去吧。”

    老钱差点没笑出声,望着天上已经挂着的明亮星辰,笑嘻嘻道:“黄郎中真是不辞辛劳,披星戴月赶路。”

    黄宗尚自知话转得生硬,舌头直打结,承认很是辛苦,“快要过年了,不能耽搁了啊!”

    说到这里,黄宗尚悲从苦中来,泪湿眼角:“这一年,就耽搁在建安城雍州府来回的路上了啊!”

    “黄郎中。”老钱好奇了,他朝车厢里挪了挪,问:“我是武将,粗人,不知你们文官如何当差。平时在礼部衙门,你都做哪些事体啊?”

    黄宗尚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想着平时在礼部当差时所做之事。他抬手抵住太阳穴,脑子乱糟糟,理还乱。

    定是赶路太辛苦,又惊吓过度。除去那些繁琐的小事,来回雍州府传旨,竟是他入仕之后,唯一能称得上实在的差使!

    老钱跳下了马车,没再继续追问,黄宗尚顿时松了口气,随着他看去。

    官道那边马蹄阵阵,很快便到了跟前。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将缰绳一扔,紧随其后的小兵手忙脚乱接住,把马牵到一旁,点上了火把。

    “放肆!”男子黑沉着脸,手按在刀柄上,一声怒喝。

    老钱蹲在他的破骡车边,嘴里还是衔着干草,连眼皮都未动,懒洋洋道:“张将军真是威风啊。”

    “你既知晓本将名头,胆敢如此无礼,放肆!”

    张达善不断怒斥放肆,吩咐身边的兵将道:“还不赶紧去解开他们的绳索,匪徒胆敢对官兵如此放肆,这是要造反!”

    兵将得了指示,忙涌上前朝北捆着的几人而去,老钱仍未动作,只从骡车上陆续下来几个衣衫破旧的男子,他们手上拿着从陕州兵手上夺来的刀箭,拉开阵势对准了他们。

    随着老钱前来的精兵,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不自觉就浑身杀意凛然,岂是只知“剿匪”的陕州兵能比。

    兵将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瑟缩迟疑着不敢上前。张达善看得快呕血,气急败坏道:“对造反的匪徒,你们还犹豫什么,杀无赦!”

    陶知府李县令不善骑马,这时方晕头转向赶到,从马上滑下来,听到张达善的吩咐,头皮直发麻。

    “张将军。”陶知府双腿发软,跟螃蟹般蹒跚走上前,眼神在马车门边探出头的黄宗尚身上扫过,头更加疼了。

    休说老钱他们是雍州兵,陕州兵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若被打成匪徒杀了,雍州兵会灭了张达善的阖家全族。

    黄宗尚却是京城来的天使,总不能连他一起杀了。

    真是蠢货!

    陶知府暗自骂了句,挡在愤怒的张达善身前,先朝黄宗尚见礼:“黄郎中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黄宗尚板着脸还礼,指着张达善道:“张将军好大的口气,可是要将本天使也当成造反的匪徒一并杀了?”

    他指向旁边的马车,袖手在身前,傲然道:“此乃陛下赐给虞将军的礼,张将军可要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