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当第一场初雪下来时,他便会回来的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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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在烛光里,又在顷刻间消散了。

    绿芽端坐在一旁,倚在榻上绣着帕子,那是之前从姐妹处学来的手艺,初时只是勉强有形,还被打趣说绣的是死雁。后来时常练着,如今愈发精进。她摆弄着帕角,终是成了一对雁相依,双宿双 飞。

    结了最后一针,她抬头缓着有些酸痛的颈,高高举起帕子瞧,映着窗外的光,那对儿大雁似活了,欲振翅南飞。

    绿芽朱唇扬惹得桃华绽,她实在满意。

    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看着人发红的脸,也笑着扬起了眉。

    “收到了,你以为如何? ”

    温玉将书信铺在了二人之间,葱尖儿似的指落在了尾端的裴瞻二字上。

    手中是宣纸柔滑,轻轻划过,又仔细着每一处,书信被他拿捏着,温温的,暖着他浸凉了的指。

    温玉脑袋忒重,略歪头瞧着,像是怕着什么,只得又抱紧些,又不晓得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唇齿间抵着一句话,“公子说,他快回来了。”

    天已欲晚,霞光渐浓,阁门卷着风雪发出招引。

    “时间过得可快着呢。”

    日暮云浮,叶落塘畔,也扫过薄光。远天清明爽朗,不似四角重重,闷得人喘不上气。

    “我就先回去了,你晚上别忘了装个汤婆子暖暖。”

    “嗯,我送你。”

    绿芽揉了揉人的脑袋,只道:“不用了外面下着雪,冷得很,你乖乖待着吧。”

    飞琼乱玉压青枝,昏天未晓,无星亦无云,阁中孤灯一盏,长影摇摇曳曳,与缠在温玉眉宇间的愁同卷入重帘,簌簌而落的雪掩住了幽长的叹息。

    温玉微叹气,脸上画着愁绪,偎着暖炉又翻出那封简短的家书。寥寥几笔,字字着力。

    可案上的书信已经带有褶皱,足见攥在手中多久,又承载了怎样的心绪。

    这般想着竟是迷糊的睡着了过去,再睁眼,他的瞳孔被月光照亮。月光冰冰凉,同他痴缠,当真如一尾青蛇,盘虬于胸。

    温玉阖上眼,居然觉得一道气息近在咫尺,腰间的臂收紧,几乎叫他贴在人怀里。

    下巴被抬起,余光里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影。

    “子瞻.....”

    温玉尝试偏开眼,不去看他,闪躲开他铺天盖地覆下来的吻。

    他的目光闪烁着,绷紧身子,挣脱出裴瞻的怀抱。

    结果发现还是一场梦。

    雪又下起来,府里的人都熟睡了。

    温玉想起裴瞻那双积满霜雪的眼,淡漠疏离,像浮动的寒川,却总教人安心的。

    他悄声起来,披了件暖身的氅,风刮得烈,温玉大胆得心都砰砰跳,却不再惶惶,眉藏在雪里,脸发酵苍白。

    温玉敲响了绿芽的门,他怯懦在雪中,凉气附在他的衣襟上,“绿芽姐姐,我睡不着。”

    细雪纷纷正垂檐,绿芽拉开门扉,风霜落眉睫,温玉立其间,只叫人惊叹岁月恍然。

    “这么冷得天,怎么过来了?”

    绿芽嘴上是不轻不重的嗔斥,却已不动声色的将人让进了屋子,又生硬的将手里的小暖炉塞进他怀里,亲自续上一杯滚烫的水,才继续问道:“有什么心事吗?”

    外面飘飘扬扬落了一场雪,梁上亦结着细碎的冰霜。虽说是丰年好兆头,凛冬散不去,寒气搜刮人的骨,夜深时辗转。

    辉光盛开至疏淡,温玉听见外面玉质的漏声,叩响了,天长地久,有时尽。

    绿芽牵过他有些烫的手,把一片苍红的花瓣,熨帖上他的掌心。

    抬眸,仍是春风骀荡、细而悠长的笑意,“你以后,要多开心一些,要多笑。”

    黄昏的树枝上,一朵朵漫向世间的云。

    他们沦陷在其中,却仿佛渡过了一段将军中难有的,轻盈而纯粹的时间。

    可世外的梦已经尽了。

    绿芽捏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难过,人间的行路还很长。

    “我们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光。你可以去属于自己的地方。”

    绿芽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却如隔了云端般遥远。

    温玉微凉的指腹抵在毫无温度的花瓣上,借它的冷,换得雪色中的几分清明,可那不足以让他开心起来。

    温玉思绪放得很空,混乱得只剩下摇头,“我不想去我属于的地方,我只去我喜欢的地方。”

    他有些委屈地,冷意熏得眼睛也蒙上水雾,偏又狡黠地眨着眼,乍然生出不逢秋日的遗憾。

    温玉更深地把脸埋进手心里,几乎要遮住整张脸了,他本就有些粘糯的声线,经过润色,染上些鼻音,“我喜欢有公子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