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寂静，只有心跳如惊蛰雷声般剧烈撕扯着情绪，齐景突然不想收回手，也不想听他说出拒绝的话。

    “我未说过。”

    苏昭在失神中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气息曾在自己唇齿间游移许久，又在梦里辗转。

    苏昭闭上眼睫毛轻颤，想要避开人的气息，可是自己早已经满眼满心都是他的样子。

    齐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可他点到为止，“说话。”

    苏昭合上的眼眸在气息散去的一刹那睁开，他带着些许不舍直看向他的目光，试图从中找到些自己期待的甚至于不敢太期待的。

    苏昭的眼眸澄澈温润，将隐晦又明显的爱意无限放大。

    苏昭只有与他对视时，心跳才逐渐平静，而始作俑者还得寸进尺的笑，放下搭在他肩膀的手，忍不住垂下头也露出笑容。

    “你若是不走，便留下来吧。”

    苏昭假寐不惯，终是忍不住睁了眼。

    身畔人似是也没睡着，有月色悄无声息漏进来，在轮廓边投射下温柔的影。

    苏昭瞧了一瞬，闭了一会儿眼,又撩开眼皮瞅他。

    多年思慕，今同衾而眠，如何不心驰神荡。他乍是窃喜，可又惶然，像是冬日里坐在火旁，本能欲要再挨近些，却怕满身的风雪淬灭了一线微弱的焰。

    该转过身去，将满腹龌龊心思尽数埋下，永不得见天日。可心颤情牵，挣脱不得，依依要向人去。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映得一密斑驳，不偏不倚的一道光掠在苏昭的脸上，碎了恼人的梦影。

    苏昭懒懒的闷哼了一声，身边的齐景还在熟睡中，自己身上还残留着属于苏昭的气息与余温。

    窗外，稀稀拉拉地飘着小雪。

    天微亮，身边的齐景呼吸均衡，睫毛微颤，面色平静。

    他看着人的睡脸，轻轻触碰了一下人的眼睫，齐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头微皱，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还未完全聚焦，显然是困意未消。

    齐景看着眼前的人，苏昭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齐景逐渐清醒，苏昭也回过神来，赶忙就要缩手，然而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苏昭则侧着头，面色绯红，不敢看他。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齐景看着人眼神涣散，以乎心情大好，粲然一笑，宛若冬日里的暖阳。

    “睡不着吗?”

    齐景的话让他一时间停止了思考，只是睁眼看着他。

    果然不应该在大早上把人吵醒。这个念头还未从苏昭的脑海里离去，就被那跳动的猛烈声响躁得他耳鸣，同时震动了心脏。

    炭火太暖，苏昭感到自己的脸颊不断升温，他在心里暗骂着这恼人的屋内温度，只得悻悻地撇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有了齐景的身影。

    他现在暂时不想动，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倚在床角，头埋在手臂里目光放空地想着什么，这么想着，就被刺进房间的阳光吵醒。

    他掀开了床铺，不留一点再回去的温度眷恋给自己，这个冬天，京城的雪正在徐徐的飘荡，但没有漫天、也没有纷扬。

    苏昭其实不大喜欢这样的天气，微薄的雪花触地即化，不成堆、也不结霜，眼望过去只见湿漉漉一片，可路边角落里却又是结了薄冰的，一天下来不知能滑倒多少大意的人。

    外面大概是清冷的，但屋内炭火却烘得让他胸闷。

    他也感到讶异，究竟是暖气烘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一时说不明白，依旧眼望远方，视线却没有聚焦，眼眸中只映入一片冷色的模糊。

    抬头看见人走过来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暮雪之时，雪落满地，铺就的雪白锦绣路，直引向峻宇雕墙。台阶上深处一丝纹缝，反让满目的辉煌锦簇，多了几分真实。

    不至让人猜忌，可身在梦中。

    苏昭便有些怕了。怕那颗心，堕入无边相思海，堕入终有一日，由齐景的厌弃筑成的寒冰地狱。

    抬眸是洗净的天，踏的是茫茫无垠的雪盖子。

    它们也织成一张网，不见埃尘，却脏的很。

    所以苏昭，小心翼翼，足尖儿点在雪上，想离它远些，却避之不及的，要湿了鞋面。

    梅花一片又一片，铺开一层触目的红。

    冬日的天光收得极早，流霞暮色辉煌过刹那，转瞬之间就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