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7陛下,你与他也是因果未断吧 第(1/1)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本不该扰您的,陛下。”说完,她就开始惨然的笑,随后双手覆住脸颊,泪水逐渐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昌平是闯入镜阁的,实在僭越,兀自拿一对爬了血丝的眼目看着人,兀自失控,兀自不敢置信。
他拢掌就捏住人的肩膀,施以狂风骤雨般的……也许是恼怒。
昌平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齐景掌中仍攥着一枚莹润的玉佩,也在日落后渐渐失温,除非他炽热的眉目凝霜,除非……朝阳不再升起。
他指尖仍旧有破碎的霞光,在这夜的火光中兀自明亮,转眼烙成灼目的绯红。
谁也没来得及告别。
昌平从来是个要面子的人,她尽力压抑着哭声,最终表现得,也不过只是一个将悲伤悄悄埋进沉默的人。
“都以为我是尊贵的皇后,其实我不过是你们帝王家争斗的牺牲品。”
“曾几何时,我也只是想平安度日,谁知道被送进了这个吃人的皇宫,日日守着空凉的宫殿,无人知我真正的想法。”
遥夜沉沉如水,殿内陷入一片岑寂,唯有烛火仍渗着微光。
风起入室,烛火摇曳,映照他眸中,一片熠熠,又撞入氤氲微凉的夜风里。
齐景强撑着力竭目眩,右肩的钝痛才愈发分明。
昌平看着人目光闪了闪,“你在等他回来?”
见齐景不语,他上前替人按住留血处,道:“便是这般伤了自己,那人也不会立刻回来。”
齐景咽下喉间腥苦,他的期盼终究化成了心如死灰的绝望,他所期许的人,他所想保护的人,他所想追求的阿昭,终究一个都回不来了。
齐景摇了摇头,“也许,他也在等着我呢! ”
“那天他走的时候,我就说,没关系的,等他盛衣而归,或者,等我食之不禄的时候。”
“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
他说完,便不停的咳嗽,他捂住嘴角,压抑那从肺腑残破的伤口处涌上喉咙的淤血,他将那淤血咽下去,将头埋在桌子上,来缓解那随时将他吞噬撕咬的伤病,但他喝的太多了,便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门口,连着嘴里的血,混着酒气一块吐了出来。
他痛苦的靠在一边,眼睛模糊不行,他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印,眼神,也逐渐变作冰冷。
齐景合衣松袖,挺脊削骨,朗声送音,“你先回去吧。”
流金晃目,终化为一声哀哀叹,她自是不愿的,此处有她心牵之人,亦有她所在意的人,更多或许是她尚未完愿呐。
齐景看人走到自己身边,不觉的加重了语气,冷的像一柄收鞘的刀,“不要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昌平薄力无能拨他指掌,施力迫止血坠,只手割袍,以锦布缚人伤处,汩汩的血绯红、悱恻,走珠至一处。
齐景愠恼更甚,又止于目在人眸中有泪一瞬,眉峰一聚,勉强柔下半分。
昌平笑道:“你的闲事,我管的还少?”她仍旧忿忿,掷怒语与己,“齐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陛下,你总是这样,我才总搞不懂。”昌平抚上那布,抬眸,仰面时有晶莹滑落,顺过右颊,洇湿一点衣领。
“不是驴肝肺,也不会是别的什么。”
昌平的话尾滚在喉间,两次三番,终不得出,反倒噎得她难受。喜欢,讨厌,好愚蠢的施与,搞不懂,什么都搞不懂,今日也不想懂。
青棠不再看着人,,字如风灌入耳,齐景倏然一怔,语出分明携疑,却果断而不落余韵,“你。”他一顿,似咽了千言,裹挟数年的风霜雨雪,蛮撞、止歇于方寸之前。
月光遮住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昌平不能也不敢张望,贝齿切唇,扣得很紧、语若呻吟,至语时抑着尾音。
“你与他也是因果未断吧。”昌平低眉垂目,仍是谦卑,“陛下。”
牌匾覆了雪,很冷,相比此时江南也下起了大雪,苏昭那样畏寒的一个人,江南的冬,如何过呀。
齐景想见他,而他应当不愿见自己。
他也想知,如世有因果,因果又要他寻何。
神佛有心无情,慈目不睁,而应众生之愿,即便卑劣。因此齐景如愿见他,却不如愿的见他。
他会在冬天一次次的缠着苏昭,一句一句的说着话,阿昭,阿昭,阿昭你的手好凉,我帮你焐热,焐热就好了。
可是现在任他说多少遍,苏昭也不会回答、没有人会回答,由天子覆掌而施的一次告别,已是最大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