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老天爷收回的，我们要丢掉好多、好多东西。”

    “我以前刚来府中时，也像那天上的鸟雀一样自由自在，也有着一个心上人。”

    温玉听着人说话，唇齿开合道好多时缓缓的，似是言语间亦在回忆什么，内心杂乱如压巨石，他也是啊，他到现在也想不通，他何德何能、佛祖又凭何叫他活渡苦厄，生离心上人。

    绿芽婉声说来昔日，是那样的快乐，意气洞达,连眼波都流荡起骀荡春意,仿佛亲临那微漾的、柔和的风韵。

    “自由、自在。”温玉突然捕获话音中的两个字眼，垂眸轻喃，“自由自在，是怎样的感觉呢?”

    他突然好想和裴瞻说，若有机会,他想和裴瞻一同去揽春风，想看那无尽辰星里,绫罗与金玉也难拟的一双眼睛。

    可机会二字是如此缈不可期,兴许其他人是有机会的,而他,一生都不该肖想。

    朱光照绿苑，丹华粲罗星。难再得。

    温玉将两只手掌都覆上人的手背,似想焐热她哀戚的神色。

    “那，姐姐的心上人呢？”

    “和公子一样去了战场，却一直了无音讯。”

    绿芽拍了拍他的手，“不过我现在也看开了，一个人也很好。”

    “姐姐....”

    温玉有些心疼人，却见绿芽静望夜星,“今晚的星星都很亮。”

    绿芽伸手指去，遥遥,是牛郎星。

    “那一颗星星最好看。”

    “阿玉，你要记得,那些你以为失去的东西,或许，或许只是在更遥远的地方,等着你去找到他。”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

    温玉靠在绿芽肩头，感到温暖，是家人一般的温暖，他攥紧了绿芽的手，阖眼细细倾听，低声喃喃道：“好，我听姐姐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对吧?”

    可他在等什么呢?

    温玉眼角聚起些细碎的光，又凄凄地谢了。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路,可他看不到前路在哪里，尽头是什么。

    澄澈星夜下，远望青苍。

    温玉想，他所等的，不过是那人一缕浅淡的相思。

    温玉望向绿芽眼神流转间，忽的眼里泪水打转。

    绿芽蜷起指节,拂他微红的眼角，“无论怎么样，阿玉，”绿芽温软地唤他，“我们要等。”

    他细细听着绿芽的话，怔怔的，轻声重复着、仿佛在求她的认同，谋求心安，“公子……也真的会等我吗?”

    一句话在夜里说的真切，月色仿佛也温润地敛开尘光细芒，细听草虫清鸣。

    绿芽感受着温玉手上微凉的体温，他倚在自己身上，绿芽总感觉温玉应如他的名字和来处一样，春风流水，拂袖如云，花大朵大朵地开到天边。

    她是真的将温玉比作自己的弟弟看待的，自己的弟弟如果没有离世，也和温玉一般大了。

    她轻柔地抚过人瘦削的背脊，像是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会的，你要等，我们都要等。”

    月光照耀下，周围仿佛越发亮了，照在他的身上，似乎在为可怜人指明前路、抑或只是在安慰他的愁苦。

    “那看那颗星星。”

    温玉顺着绿芽的手去望，盯了许久。

    他本无心也不喜去识星迹，平时看来也只是觉着好看，可当遇裴瞻后，他只觉这翩翩儿郎如文曲星下凡，芝兰玉树、满腹经纶

    他还记得裴瞻每次握住他手时，掌心处的柔软温暖。

    他每每抬眸望向那琥珀色的双眸，似是着了魔、中了蛊，心甘情愿的沦陷其中。

    温玉看着天上的那颗最亮的星星，道：“我不知该如何讲，是牛郎，可惜，我好似不是织女。”

    他不忍再看，回眸与绿芽相视，此时眼尾已泛红，眼眶发酸，轻咬贝齿唤醒痛意不叫泪落下。

    他并无恶果，却要白遭罪，善恶到头，也该轮不到他的。

    以前日日见情郎，亦可解相思，可现在只能日日思君不见君。

    他与裴瞻照话本子里的戏码该是暗生情愫的，有朝一日，裴瞻会与他讲的，那他便等。

    星星愈发亮了，映在温玉的眸子里，仿若希望的光亮，阴霾散去，沏夜长明。

    花岁时与別时枝，终将窥见光明。

    绿芽弯眸，满眼星河欲坠，只以寂静的微笑告诉他，“就算不是织女星，阿玉，你也是星轨中最夺目的那颗，余星都要来追你的光辉。”

    此夜月光和星芒也温暖。

    温玉想，那温度一定来自绿芽的掌心。

    “姐姐，我会好好生活的，我会等公子回来。”

    温玉声音坚定，“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