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0已经于事无补了,不如早点放手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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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加了几笔,将因字改为“果”。

    “兰因絮果,现业维深。”毛笔尖一顿,又抬眼望着谢芝,“你不是为自己求的。你不应陷得太深。”

    “我见过太多痴人,嘲过太多悲情,到底是好轮回,落我头上。”

    解字时,谢芝注意到,有人从窗外走过,一抹深调的玄青,即使是一道模糊的影,他也能看出那人身形的挺拔矫健,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谢芝顿顿,看向他,“多谢道长解惑。”

    道长未语,侧眸,那抹玄青色转瞬消失,瞳孔中却留下了残影,“今日, 白鹤观好像很忙。”

    真宵抬眼,微微颔首,语气里透着元月凉薄,“他就是你的那个师弟?”

    “嗯,”柳锦道:“他来求得何签。”

    “他在赌一个缘字。”

    柳锦愕然,心中已有结论,只是道:“成败,他心中自有定论。”

    月光把谢芝的影子拉得细长,就像个吃人的洪水猛兽。

    他顺着月光,又把地上的碎片捡回来,狠狠攥紧,想揉进胸膛里,血丝就像蛇信子般的,缠绕着他的双指。

    谢芝感受着温热的血液,眨眨眼,却再没有滴落半滴泪。

    漫漫长夜,孤影一只。

    “回去吧。”

    柳锦原想过来看看他,却见人这般,心中有些无奈,“宁国不能日日无帝。”

    谢芝抬起头,问他一句莫须有的话。

    “你有没有辜负过一个人?”

    柳锦一时接不上话,听他云淡风轻地说出口,眼中却布满痛苦神色。

    ”我最后也活成了这四方城里的一个傀儡,输给尊荣,输给权柄。”

    室内荧光幽暗,火舌跳动,惴惴不安。

    谢芝无数次伸手想要抓住那虚妄一角,却终不得实现,“我如今这副模样,他瞧见了,必得觉得痛快吧。”

    柳锦只得轻唤一声,“陛下……”

    此刻谢芝总算得知,一朝生死旧梦,往事成风,他只是比从前更坦然了而已,坦然遗忘前坐,于是在年复一年的时光里,再不能如先前一般鲜明浓烈,坦然认清心意,任凭峰回路转,曲折而淋漓,与他的羁绊,是他这辈子终究逃不脱的宿命。

    突的一声欢鸣的烟花绽在长空,他没能听到回答。

    谢芝见他唇间翁动,轻吐一句,却被外面喧嚣声淹没。

    谢芝抬起右手,捂住双眼,月凉入水,透过指缝进了他的眼里,逼得他流出眼泪,“我这一生都不舍得辜负自己,于是,辜负了他。”

    “已经于事无补了,不如早点放手。”

    谢芝还未从话里清醒过来,掌心猛得在桌角磕了一下,痛得钻心许是擦破了皮,眼眶红了一圈看着吓人的很,走了半晌才觉着掌心湿润低头看去是那伤口渗出些血。

    他亦不自知几时动心,任由爱意于暗地里肆意生长放纵,可裴瞻一直是平谈流水岁月里的天光,有他来爱他。

    人间再好,都抵不过裴瞻一句,我陪你。

    在宁国的时候,他做了个奇怪的梦,却没有告诉裴瞻。

    他梦见正月十五,点了红灯笼。梦见桃枝抽了新芽儿,算珠子响。

    他梦见裴瞻还在,是一副好俊俏的打扮。

    “子瞻!”

    红衣裳在这小巷子里十分的扎眼,远远望去倒像是雨里的一团火。

    他方才花了点时间整了整仪容,此刻瞧上去倒也顺眼了些,他撑伞漫步,装作不经意,却是故意挡在人身前,与那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

    唔,力气不小。

    他酿跑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形,把伞随意的斜搭在肩上让自己能够看清来人,见那人头上顶一把扇子却是有些好笑,不过随即便觉出这把扇子不同寻常。

    他眼含笑意,眉目疏朗,“公子好雅兴,雨这么却大不擎伞,只拿一把扇子遮着。只是这么急着是想去哪儿?”

    谢芝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眉眼带笑却在悄悄的打量着,暗叹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美人儿也见了不少,只是此番姿色着实不多见,想必若非神仙垂怜便是大有来头了。

    裴瞻手指轻轻拨转伞柄,静静的瞧着。

    “你还在外野游什么?速速与我回家吧。”

    然许久,都未听得他的声音。

    谢芝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儿,突然一个人站在汹涌的人群总会给人带来一种如同梦魔般的冲击力,让人不禁怀疑周遭的世界是梦境还是真实,它随着人流不断拨开人群寻人。

    “子瞻!!”

    耳边的风呼啸,他四下望去,入眼皆是万家欢乐。人群中逡巡,他看见裴瞻在朝他挥手,他看不清那双的眼睛是不是泛了泪光,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再也找不到裴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