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毛线(5)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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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酌夕以为,自己今晚是绝对要进那扇灰色铁门后的杂物间的。m.churuyunkt.com
关上门后,黑漆漆的一片,爸爸会单独拉掉杂物间的电闸,就算开关就在屋里也无济于事。
她实则从未看清那里面有什么,只能用手去摸,用鼻子去闻。
她只知道那里面有张大桌子,很大很大,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把她的脑门撞出好大一个包;其次是刀具和针管,小小的,很锋利,能够轻而易举地就能划伤她的手。
另外还有一把椅子,不是木头的,却也不凉,反而像是沙发,软软的,连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线和管子。
之前有一次她坐在上面睡觉,被爸爸看见,发了好大的火,不等她清醒,便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拖出了屋子,勒令她以后都只能在地上睡,不许碰屋里的东西。
褚酌夕被吓坏了,只好遵守。每次进屋前都闭着眼睛站在一边,直到爸爸将铁门彻底锁上,这才睁开。实则跟闭着没差,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能原地坐下,贴着墙,偶尔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药味儿,有时又像是泡了水的铁锈,以及并不明显的焦糊的味道。
因为看不见,所以听觉和嗅觉相当敏感,即便这些味道古怪的混杂在一起,她依旧能够一一分辨出来。
偶尔抬起脚时,还能听见鞋底像是被什么黏腻的东西粘住后,又崩断回弹到地面上的“吱吱”声,像南瓜糊,也像糖浆。
褚酌夕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今晚不能再坐下睡了,会弄脏衣服,于是苦熬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爸爸将闭着眼睛的她抱出屋子,脱掉她脚上的鞋,顺带帮她请个假。
褚酌夕以为今晚也会一样,独自在黑暗里,面对那些近在咫尺的不知名的事物,以及空气中古怪的腥味,还有与人脸上一同出现的诡异的黑色毛线,它们今天也出现在了那扇铁门后。
它们一定会趁着她束手无策之时,在黑暗中紧紧缠住她,直到她窒息而亡。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褚邵宏并没有这么做。
他下完班回家,只是一如往常,洗去一身的消毒水味儿,然后吃饭,对于今早的事情绝口不提。
反倒在对上周秀珠第无数次递来的无措的眼神时,意料之外地叹了口气,随即安抚。
“想去就去吧,跟隔壁贺太太一起,反倒让我安心些,总好过让你独自出门。”
他说的轻巧,话里也足够温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反倒眼中盈满心疼,像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舍得让被自己过度保护的妻子走出家门。
褚酌夕亦是诧异,惊诧到眼中的困惑来不及掩藏,便在下一瞬猛然意识到褚邵宏的意图,可已经来不及制止了。
她的妈妈,就像一只被娇养在温箱里的蝴蝶。
两人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而褚邵宏工作稳定,即便赚的钱不多,外婆也依旧满意。更是在一年后便怀上了她。
纵使周秀珠那时顺风顺水,正值事业的高峰,褚邵宏依旧自作主张替她辞去了工作,理由自然是养胎。
直到生下她,妈妈的情绪一直很低迷。
褚酌夕那时什么也不懂,她连说话都不会,只是抱着奶瓶,看妈妈一直哭,一直哭,偶尔也会生气,冲爸爸扔东西,砸的到处都是,溅起的碎片偶尔会划伤她的胳膊。
直到褚酌夕升上大班,妈妈终于不再吵着出门了,每天只是在家洗衣做饭,接送她上下学,偶尔带她去公园里散散步,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
褚酌夕上一年级的时候,某一天放学,门口的小朋友全都被爸爸妈妈给接走了,只有她。
老师终于等不及打电话去催,最后来的是方阿姨,贺从云的母亲。
说是受了她爸爸的委托,接她放学,一路上欲言又止,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她那时在贺从云家住了两天,一个刚上小班的,会左脚绊右脚的小屁孩儿,天天跟在她屁股后头跑。
两天后,爸爸是从外面回来的,车子停在院子里,抱下副驾驶上熟睡的妈妈,面色算不上差,只是被鼻梁上那副眼镜衬的有些冷冰冰的。却没叫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