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悯人间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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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酒一杯家万里》 

    玉霖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没有地方让她躺下养伤。

    张药的家实际上是北镇抚司的值房,不是私宅私地,算是张药向自己的镇抚司衙门租借来暂住的屋舍。

    一进院落,正房朝北,东西各有一个耳房。

    “到了。”

    头顶传来张药干冷的声音。

    玉霖在张药怀中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到了满院层层叠叠的棺材和尚未及打造的无数名木,整个院子充盈浓郁的木香。

    院中除了棺材,还有白色的尸布,一片一片,静静地垂挂在棺材板上,像一条凝滞的瀑布,瀑布后面,有一棵被风雨摧残殆尽的玉兰花树,残花满地,糜烂的花香和木香交混入鼻。

    玉霖这辈子,除了少年时在郁州那场持续十年的瘟疫中,看到过这样层叠而累棺材,此后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真的很不喜欢看到死亡,也不喜欢棺材,不喜欢尸布,不喜欢寿衣。

    但她却从来不怕,站在这些冥器之间的,活着的人。

    “放我下来。”

    “你的鞋在路上掉了。”

    无情无义的一句话,也不管她会不会尴尬。

    玉霖低头,果见自己正赤着一双脚。

    “我抱着你不好帮你捡,暂先如此,明日我给你买鞋。”

    张药无情无义,玉霖也没想留什么余地。

    “还有衣裳。”她追了一句。

    “我没那么多银钱。”

    张药说着看了一眼院中的棺材,“不过你可以等一等。”说完也不等玉霖接话,抱着她地穿过院子,走向正房东面的耳房。

    房门虚掩。张药抱着玉霖腾不出手,索性曲膝一顶。

    房门随即大开,映入玉霖眼中的,仍然是棺材。

    楠木一口,杉木一口,松木三口。

    除此之外,房里就只剩下一口木箱,玉霖猜测,里面放的应该是张药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

    木箱上面是一把刀,刀柄上挑着一件雪白的亵衣。

    不留意看,还以为是一张裹尸布。

    “你把梁京里都好木头买空,全都造成了棺材?”

    张药正在考虑,把玉霖放到哪一口棺材上,并没有太在意,玉霖在问什么,随口“嗯。”一声。

    “你到底有多少口棺材?”

    “院子里有二十口,这里有五口。”

    张药说完,还是觉得,前段时间被他自己踹穿的那一口楠木棺材没灰,顺眼。于是,抱着玉霖坐了上去。

    棺材很高,玉霖坐上去后,脚便悬空了。

    张药转身从抽起一张裹尸布,撕出一条布条,随后一把抓住玉霖的脚。

    玉霖没躲,目光却落在那条裹尸布上。

    张药把布条绞在手掌上,“你不喜欢这个?”

    “是。”

    玉霖没否认。

    “行。”

    张药松开玉霖的脚,转身试图去找替代物,背后玉霖的声音传来,“我的脚还好,不用……”

    “你右脚的脚踝脱臼很久了。”

    “可我能走……”

    “你那是在走吗?”

    他边说边在自己局促的耳房里翻了一圈,实在是什么也没找到。

    张药有些烦躁地站在耳房中间,一瞥眼,却看见了自己挂在刀柄上的那件亵衣。

    他在神武门前被抗了十日的枷,不曾沐浴,这身亵衣他原本是他打算在今夜清理后所换,他回头看了一眼玉霖的脚,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亵衣抓起来,撕了。

    衣料哗啦一声裂开,玉霖微微蹙眉。

    张药拿着布条在玉霖面前半跪下来,“左脚,踩我膝盖,你人坐稳。”

    玉霖应声挪动身子,将左脚踩了上去。

    张药抬起玉霖的右脚,抬头又看了她一眼,“我再说一次,你人坐稳。”

    “嗯。”

    张药捏住她的脚踝,一时之间又犹豫了,“或者你想……”

    “张药。”

    玉霖没让张药说下去,含笑道:“我没那么怕疼。”

    她说完撑住了棺材板,“拧吧。”

    张药手指猛一用力,手中的那只脚顿时骨节作响,棺材上的人闷哼了一声,手指随即抠紧了棺材上的尸布。

    张药缓缓放开玉霖的脚,退了一步,在她对面的杉木棺材上靠坐下来。

    戴枷十日,又抱了玉霖一路,他到底还是有些累了,索性等她自己缓和,但看她痛得难受,还是觉得,应该找点话说一说,散一散她的神。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玉霖坐在棺材上,轻轻地晃着一双腿,忍痛调息。

    这一幕,让张药想起刑场上的那一幕,她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