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砚家浮瑶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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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夺在逃太子妃》 

    暮色四合,夜色将起,宫阙之中渐次亮起煌煌宫灯。

    太医院偏隅,袅袅药香流淌。砚浮瑶守着一口药炉,一手轻轻摇动蒲扇,生怕误了火候耽误主子喝上药膳羹汤,另一手在身旁的竹筒里头胡乱翻动,挑出一枚细薄竹签,指腹掠过其上微微凹陷的字痕,随即扬手投入炉火之中。

    翻涌的火焰舔舐上来,竹签薄而锋利的边缘迅速翻卷变黑,正中“大溟十七年八月”几个蝇头小字渐次化为一片焦黑。沾染着薄薄一层炉灰的指尖继续往竹筒里拨弄,带起一阵“哗啦啦”的轻响。

    八月已过,竹筒里的签子不多不少,只剩下最后三根。

    浮瑶睫羽低垂,唇边忽然漾开一个轻浅的笑容,她生得昳丽明艳,即便此刻脸上落满炭火燃烧时飞散而出的灰烬,笑起来的时候容色仍灿若云霞,似乎连昏暗的屋子都跟着变得明亮起来。

    只剩下三个月了,再熬三个月,就能出宫了。

    炉下跳跃着的昏黄火光映照在她远山芙蓉般秾丽的面容上,犹如洒下一层浮光。

    须臾一点溅上来的漆黑人影煞了风景——

    是阿蔓。

    一下午不见,她好似寻了处僻静之地打盹,眼看太阳都落了山才堪堪醒来,睡眼惺忪的,连走路都打着晃儿。

    “主子,你又熬这破汤药做甚!”甫一瞥见那药炉,阿蔓眼底睡意顿消,顷刻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破口大骂:

    “脏活累活都是咱们包圆了,回头领功的却是那天杀的李嬷嬷!御膳房真是欺人太甚!”

    小姑娘十岁出头,年轻不知事,心中藏不住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吐,足见还未领教过这深宫内院中的险恶人心。

    那李嬷嬷……

    浮瑶并未反驳,只摇着扇子,不疾不徐道:“她是贵妃娘娘亲自提拔起来的人,宰相门前七品官,焉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回头她若是在贵妃面前搬弄是非,我们怕是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那也不能就这么任她欺负了去……”阿蔓话到一半,瞥见她逆来顺受的窝囊模样,顿时就歇了心思。

    熬了大半日的汤药,好端端一张脸扑满了炭火的黑灰,额头上生出一层细汗,说话间汗水沿着鬓边滑落,被她伸手一抹,在脸颊边划开一道黑灰色的痕迹。

    “……”阿蔓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不忍再看,转而在她身侧蹲下,用衣袖遮挡口鼻,与浮瑶一道为那药炉摇扇扑火。

    浮瑶的院子简陋,药炉是黢黑的,蒲扇是破烂的,就连供人坐着扑火小凳子只有一张,还摇摇欲坠,若不是像浮瑶这般身量纤细之人,坐上去恐怕是要摔个四脚朝天。

    阿蔓心中不忿,暗恨那掖廷管事收了钱不干活,派了这么个毫无奔头的苦差事给自己。这位砚浮瑶虽说是太医院登记在册的女官,却远不如朝堂官员地位煊赫。

    顿了一息,阿蔓忍不住侧目偷偷往身旁瞥了一眼——

    砚浮瑶还在摇着蒲扇,神情专注,面色平和,看起来对自己的处境没有半点不满。

    阿蔓越发觉得自己前途渺茫,看不见半点出路。

    ——这位主,怕不是个傻子吧。

    满京皆知,砚家大小姐砚浮瑶霞姿月韵,昳丽无双,只待入宫殿选入了圣上青眼,那便是平步青云、荣华加身,享不尽的富贵荣宠。

    可她偏是让自己落了选。

    时过三年,昔日砚家小姐殿选之时的“豪言壮语”宫闱之间人尽皆知,时至今日仍为人津津乐道,引为笑谈。

    据说她语出惊人:“做嫔妃有什么意思,终日自困于方寸宫墙之中,如果可以,阿瑶只盼能与男儿一样,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安邦建国!”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皇帝缠绵病榻,意识昏聩,彼时勉强支着病体上殿殿选,枯坐半日已是极限,待浮瑶口出狂言时,已然昏昏欲睡,耳目不清,迷迷糊糊中只听得那“为官”二个字,大袖一挥,迷迷糊糊道了声“允了”便沉沉睡去。

    皇帝答应得爽快,底下人却犯了难。

    北溟立朝数百年,何曾有过女子入朝的先例?内务府的人很快把事情报到了贵妃面前。

    圣上精神不济,中宫早逝,贵妃魏嘉禾执掌后宫,日日俗务缠身,听闻此事,也不慎在意,连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子姓名都不曾过问,只打发她去太医院,做了个末等医官,为期三年,以示惩戒。

    微末女官也是官。贵妃此举,既遵了陛下圣旨,又罚了她触怒皇家威严之错,直令宫中人人叹服。

    太医院女官亦有等级之分,高级女官负责为后妃公主请脉看诊,如她这般微末之位,却连主子们的面都难以得见,平日里只给些女官宫婢看诊,外加为主子熬制汤药等一应杂活,职位虽低,在宫中也有专门宅院,仆婢、车马一应俱全,倒也不算委屈了她这个官家小姐,可若与妃嫔主子们相比,那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