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第(3/8)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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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相伴多年的宝剑也束之高阁,虽然脸上仍不见半分苦色却也和曾经的意气风发不可同日而语。
是因为衣服么?
宋君谦暗自苦笑:一个人的精气神哪能全由衣着主宰,只怕影响林将军的还是身份的转变。
从力挽山河的盖世忠良到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的牝鸡司晨之辈;从执掌数十万平西大军,手握生杀权柄的一方统帅到嫁做人妇,生死安康都在他人一念之间的深宅妇人。试问有谁能接受这样的落差呢?
如果是自己,恨不恨、怨不怨?
自然是怨,自然是恨的。
千万百姓受她林家满门忠魂庇护,百年国祚因她驱逐外虏得以延续。可到头来不少百姓也被读书人煽动对她横加指责,纵然有那抱不平的也发不了声、写不了文,对抗不了笔杆子在手、天生利口的文人,这叫人如何不怨?
宋氏皇族用她时,要她弱女赴国难,全然不顾丧亲之痛、男女之别;待得天下太平江山安享时,却又嫌她罔顾礼法、不遵常规,冒天下之大不韪。剥去她的权力、削去她的官职。甚至做到这样都不能安心,一旨皇恩,将她嫁入皇室,自此再不能脱逃……这叫人如何不恨?
直至今日,明明是平西一役最大的功臣,她的名字却无法正大光明的出现,甚至连整个武安侯府的功劳也被一笔带过。倒是其他毫无建树,从来只是在朝堂上八面玲珑、上下逢迎的官员分润了不少功劳,甚至还被写进了祝文……
这可真是……
宋君谦眯着眼,眸中全是冷意:
最该受此殊荣的人不能在这篇祝文中得到只言片语,也不知道若是苍天有眼、祖宗有灵,会不会也觉得可笑?抑或是,连这天地公理也是由这些自诩功高、自恃才学的男子所把持,对女子没有半分公允?
他忍不住再次抬头往高台上望了一眼,冷嗤一声:这身居高台的帝王,还有他们这些在台下跪拜的,能有几个配在这里上告天地祖宗?
整套祭祀典礼庄重繁琐,可接下来的时间宋君谦的心思已经全然飞到九霄云外,他不屑甚至是不耻于这场荒唐的大典,也懒得再看宋承源在台上惺惺作态,明为自我鞭策、自我警醒,实则洋洋自得于窃居他人的功劳,享受百官的跪伏奉承。
哦,也是自己不懂事了,这臣子的功劳不就是帝王的功劳嘛,哪里谈得上窃居二字呢?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如此瞧不起女子,却又以女子立下的功劳作为夸耀的本钱,会不会也会觉得面上无光,还是说已经生得一副铜头铁面,完全不知廉耻为何物?
宋君谦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有的没的,身体却还跟着前方的太子和靖王后面,一板一眼完成该做的动作。
好容易等到结束,他在太子之后就抢先直起了身,目光轻蔑地瞥了一眼因为年老体弱又跪拜了这么长时间,一时难以起身的众多文官,冷嗤一声,拂袖而去。
不是,谁惹他了?
众多官员本就因为双腿酸痛龇牙咧嘴,能在圣上面前或者祝文上挂名的倒还好,身体虽然受罪,好歹名声和实惠是到手了,那些本就只是来当个陪衬的官员,见他这副模样,纷纷气个倒仰。
他们又没得罪这位,凭什么还要受这个窝囊气?
为了这点小事去惊动圣上只怕会讨来一顿臭骂,因而不少人都拿目光偷瞄太子和靖王,那意思:您二位倒是管管这位啊!
宋君乾和宋君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两人对视了一眼,俱都无奈,只好和众人打了个哈哈,匆匆离开。
宋君谦哪会在乎他离开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他胸中憋着一团火,连看到平安时都板着一张脸,活像是被人欠了钱。
他心情不好,平安也不敢去捋虎须,只好闷着头走路,只不过心里还在盘算,自家主子这般生气,莫不是今日的祭祀大典出了纰漏?可转念一想,任谁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等场合挑事啊!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平安冥思苦想,总是理不清头绪。他身为王爷的心腹又是贴身内侍却不能为主分忧,不免有些挫败。直至快到王府门口,心头才有些明悟:自家主子因着身份特殊,从来都不插手朝政之事,更是修得一副古井不波的好心态,喜怒不形于色;仅有的几次失态似乎都与林将军有关,再一联想到今日祭告太庙,恐怕总绕不开平西之役,王爷怕不是在为林将军抱不平呢……
平安自幼入宫,后来又跟随宋君谦一同修行,对于男女之情也确实是一窍不通。再加上明法那个愣子也没比他好到哪去,整个王府就没人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只能干着急。可就算这样他也从细枝末节中发现,王爷对着林将军有爱慕不假,还有挥之不去的愧疚。
他其实有些茫然,毕竟在他看来,林将军的种种不如意并非因王爷所起,只要她是个女子,那帮朝堂上的大人还有圣上就容不得的,甚至嫁入皇室,也是必经之路,王爷实在是不必自责……或许王爷之所以常觉歉疚,也是因为心之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