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花伶恨嫁3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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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荡荡驶入秀伶街,没多久便停在寻笑坊大门外。www.xueyuwx.com
车夫跳下马车搬来轿凳,见车内无甚动静便掀帘道:“公子,到——”却见车内男女手脚相缠,四目相对。
“滚!”两人不约而同冲车夫吼道。
“是是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激灵,忙甩了帘子退出去,心道:这青天白日的,泽兰公子也太过心急!不过这小娘子的确生得水灵,也不怪公子一时把持不住。倒是这一路马车走得太不稳当,害他疑心是哪个车轱辘出了问题!
车内氛围剑拔弩张,分明没半点暧昧意思。
泽兰本就破损的衣衫此刻堪称褴褛,碎布条勉强覆住他的颀长身形;白檀也好不到哪去,发髻凌乱地骑坐在少年腰间,一副咬牙切齿、不死不休的气势。
被压在下面的泽兰眼角青红,忿忿赶客道:“还不下去!”
白檀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居高临下道:“你跟那坏东西是一伙的吧,我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说着,就伸手要去掰少年的发冠。
泽兰趁机翻转身位,攥住那只手锁住她的脖颈,方才松口气道:“娘子,不使灵力你是打不过我的。先别着急翻脸,听在下一句劝。我不知你与那庄医师有何仇怨,但他毕竟是百姓口中称颂的神医。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他性命,如何顶得住悠悠众口?”
“我又不稀罕名声,管他们说什么!”
“我瞧你,也不是很想藏住身份。如今屠猫之风有再起之势,你是多想被世人群起而攻之?嗯?”
白檀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有理。双手便泄了力,连表情也松垮下去。仇人近在眼前却不得手刃,这口气她真咽不下去。
泽兰见状,将人扶坐起来宽慰道:“众目睽睽之下不可动手,但夜深人静时——”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檀忽地眉开眼笑:“有道理!”仿佛一路恩仇就此烟消云散,她拿手背拍拍那少年胸脯,随后飞快蹿出马车。
泽兰嘴还半张着,对话的人已不见踪影。他碰了碰青红的眼角,轻笑一声:“还真是只乖张的妖猫。”
只是,她口中的庄晓生是谁?
瞧她一副想刀人的模样,似与那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说来,受庄斯照救治的那只白猫,约莫不是白檀。
*
三更天,流云掩月。
陷入沉睡的琏州城此刻稍显冷清,偶有晃动的灯影摩挲空荡的街巷。春生新芽的草木在夜风中摇曳,轻微的沙沙声里猝然混入一道凄厉的猫叫。
凄厉,且戛然而止,转瞬间消弭在漫无边际的夜色之中。
刚翻过檐头的少女蓦地僵住手脚,警觉地四下张望,却没能辨出动静传来的方向。那短促的叫声里,充斥着绝望的求救意味,叫她登时一阵心慌。
「铛铛!」她急道。
「屏息凝神。」
白檀闻言照做,忽觉四周风向突变。
自北向南呼啸而来的夜风里,隐隐夹杂着如游丝般微弱的怪异气息。不消片刻,铛铛凝声道:「西南方向!」
白檀遂踏着屋檐接连跃过四五条大街,终在城南一巷口嗅到轻微的血腥味。她蹲在地上一阵探寻,发现晦暗的墙脚散落着一地沾血的猫毛。
“有人趁夜杀猫?!”她立刻吟诵御风咒,北风拂过整条小巷却一无所获——好似受伤的狸奴就在此处凭空消失。
「小白,这里是?」铛铛忽然如此问。
白檀停下脚步,疑道:「有些眼熟,咱是不是来过?」
可这偌大的琏州城中,她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转身望向巷外那条无人的街道,白檀忽想起白日里熙攘成群的病患们,就是在此处排起候诊的长队。
延寿堂就在这条街上!
她今夜本就要来此处收拾庄晓生,岂料竟遇上这档子事。此前泽兰带她翻墙进的延寿堂后院,没记错的话,那矮墙就在这条巷子中。
拨云现月,清冷月色泻入院中。
庄斯照坐在轮椅上,周身环绕着药草的清香。他微微仰头双眼半阖,任月辉如落霜般覆盖他的眼睫、鼻梁与唇角。月色下的麻布长衫,竟也能显出如锦缎般的光泽。
「他在做什么?」白檀默默趴在墙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男子的侧颜。
白日里初见时,她被惊恐与仇恨夺了理智。
尤其是看到他拿银针戳向长毛狸奴,那些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再度涌入脑海。她永远忘不了那张脸,那张嘴角噙着浅笑,眸中却映出她将死惨状的瘦削脸孔。
一别八十余年,他依旧是这副披麻戴孝的鬼样子。
她当年竟还觉得,庄晓生是那般出尘无垢,如海上升明月,似空谷落清泉。她何其幸运,历经饲主弃养、惨死阴渠后,仍能遇见这般温柔静好的主人。
——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