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谈心、约定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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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渡寒鸦》 

    谁说,叶落无声?

    分明响在她心,震耳欲聋。

    黎宝因想象过无数与裕梦梁再次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料到会这样的仓惶狼狈。

    明明裕公馆或者学校,有那么多光鲜亮丽的场合,她完全可以穿着上沪城的小姐们最引以为傲的时装,戴上最喜欢的首饰,端庄得体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他,偏偏出现在她最落魄的时候。

    腹部越来越难受,黎宝因捂着肚子,有些丧气地原地没动,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丢脸,干脆就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完整地埋进沙子里。

    裕梦梁从车上下来,径直坐在离黎宝因不远的台阶另一端,见她不愿意讲话,他也不勉强她。

    梧桐落叶堆积路面,街道上过往的自行车辆匆匆忙忙,商厦的广告一闪而过,附近的摩天轮璀璨光华,流星呼啸而过,尾巴拖出长长的弧线。

    “打算一整夜都在此处哭鼻子?”

    裕梦梁轻声开口,语气惯常温和,温和到听不出任何偏颇情绪,而后又朝着黎宝因笑道,“怎么?才多久不见,连人也不会叫了。”

    黎宝因慢慢抬起脸,她其实早就想打破僵局,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后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她竟然也觉得很惬意,干脆也就一声不吭。

    此时,裕梦梁开口,直接给她戴了顶不敬尊长的大帽子。她心里想反驳,但碍于情面,只是憋出一句,“我才没有哭。”

    “哦,原来我们宝因不是在委屈。”

    黎宝因听闻这句,这才微微抬眼,没想到正好和对方望过来的视线对撞。

    她有些不知所措,裕梦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刚刚一直都在?她想起自己觉得眼熟的那对般配情侣,蓦地将视线挪向裕梦梁的黑发,她反应过来,原来那对男女中的绅士,真的就是裕梦梁本人。

    怪不得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可如果是这样,那他岂不是和那些围观人群一样,一直都关注着自己?

    她是如何跟着阿轩过来,如何守在他的摊位等候,如何和他从歌曲谈到电影,从电影谈到家庭,又如何被良宸发现谩骂,以至于丢盔卸甲躲在此处,他都看见了。

    黎宝因率先挪开视线,心里乱糟糟一团,恍然才想起他初次开口,就问她的那句话。

    「这大半年,你就学到这些?」

    黎宝因抬不起头来,只觉得自己一点点装点起来的盔甲体面。好像一下就被人轻轻揭开,她蜷缩在里面,体无全肤,任人宰割。

    好丢脸。

    她最不想在裕梦梁面前丢脸。

    黎宝因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清楚现在要怎么做才是满分答案,这可比课堂上,试卷上讨好老师,拿到高分成绩要艰难太多。

    她只好重复强调,“反正我没哭。”

    “嗯。”

    裕梦梁温声应和。

    他语气轻得就像是在惯着自己家的小孩,“我们宝因没有哭。”

    黎宝因低垂着眼,刚刚都还干涩的眼眶略微泛起一丝潮气,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乱划。

    凌乱的痕迹里,裕梦梁突然道,“我小时候就很爱哭,每回哭都要惊动一院子的人,我很享受那种被全世界关照的感受。”

    黎宝因停下手里动作。

    裕梦梁笑着说,“那时候,我误以为眼泪就能得到关注,被关注就是喜欢。”

    这是裕梦梁头一次跟她正经聊天,聊的内容还是小时候的回忆,是她从未听人说过的亲身经历。

    黎宝因握着树枝,慢慢抬头看向他,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眼睫落在脸颊,黑色的碎发遮住眉眼,整个人看上去犹如隆冬寒鸦。

    “后来,我母亲从乌兰乌德回到上沪,没过多久就不治而亡。我一个人哭了许久,可院子里却没想一个人管我。从那天起,我懂得一个道理,不是眼泪能换来喜欢,而是唯一在意我的那个人,她不想令我掉眼泪。”

    黎宝因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裕梦梁很平静地解释说,“那是我的母亲。她已经过世很久了。”

    黎宝因心里涌动起很强烈的想要安慰他的冲动,她下意识靠近,甚至想要……抱抱他。

    可她像是被什么定在原地,全程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听着。

    好在,裕梦梁似乎已经不需要多余的安慰。

    他只是略显认真地看向她,“所以,眼泪并不是要紧的东西。它也许有很多寓意,但总归只是一种排泄物。”

    黎宝因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原来还是在劝说她不要掩饰情绪。

    可是掩饰也好,假装也罢,好像已经成了她的生存本能,她从小长到大安身立命的根基,她也想要坦坦荡荡地活着,可是面具戴久了,真的很难再摘下,就连她自己,现在也有些看不清自己。

    黎宝因下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