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 73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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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落重山》 

    青璇眼神一凝,几乎是在舞姬水袖抛出的那一刹,手中银针便直直飞出。

    纸醉金迷的殿中,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并未有人注意到那枚自右侧宾席穿过殿中,又一击没入舞姬后背的银针。

    她的动作即为隐蔽,一刹间,舞姬本该撩动的水袖缓缓垂落,连谢元义的一片衣角都不曾擦到,于此同时,舞姬身形一软,支撑不住地往后倒去。

    乓啷一声,舞姬全身重量压在案上,谢元义身前的美酒佳肴尽数洒落在地,也引得众人齐目往此处看来。

    厅中的丝竹声戛然而止,众人都瞪大眼睛瞧着这有些滑稽的一幕。

    本该身姿轻盈灵巧的舞姬此时笨重地摔在谢元义案前,连一身纯白的舞衣都挂了彩,混着各色菜式的汤汁。

    这场景当真是十分可笑的,可众臣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不仅不敢笑,还只能维持着面沉如水的肃穆,悄悄往上去窥天颜。

    景帝面色尤为难看,这是彰明昭南疆两国交好的宫宴,这舞姬太过儿戏轻慢,竟在满朝文武和那几个南疆蛮夷面前出了这样的岔子。

    谢元义不动声色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又将矮几往后虚虚挪了几寸,离舞姬愈远。

    那舞姬在身后剧痛传来的那刻,便自知闯了大祸,也预料到此事后果,电光火石间便下了决定,卷起的水袖霎时便腾地到了谢元义面前。

    “去死吧!”她眼中闪着怨毒的光,强忍着剧痛,手上动作却快得飞起。

    青璇余光瞥见舞姬袖中泛着寒光的利刃,眼中难掩焦急,小声喊了一句:“小心!”

    景帝和魏皇后自然瞧见了这目眦尽裂的一幕,景帝更是耐不住地自龙椅上腾地起身,心中怒意沸反盈天。

    保和殿中,天子脚下,竟有人能将手伸得这般长,今日是谢元义,明日安知不是坐在龙椅上的他!

    王德忠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护驾!快护驾!”

    舞姬和谢元义距离被拉的极近,那一招几乎是攻敌所必救,全然是避无可避。

    谢元义面色不变,迎着那柄利刃欺身上前,在舞姬攻势即将到来之际,硬生生用手握住了那柄利刃。

    鲜血自刀口滑落,谢元义却恍若未觉,徐徐抬起另一只手,往那舞姬命门轻轻一拍。

    那似乎是并未用力的一击,就像漫天飞雪中最轻如鸿毛的一片,却似有千钧之力,舞姬的身子顿时便如断了线的纸鸢,直挺挺地往后倒飞而去。

    厅中那纷乱的喊叫声和内侍尖锐的叫喊声立时停住,景帝的眼神愈发阴沉下去。

    身为皇帝,他绝不容允臣子功高盖主。

    几年来边疆无战事,他几乎都快忘了,面前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瞧着却仍是当年模样的护国大将军,并非如他表面看来那般温润无害。

    他当真忘了,若非谢元义一夫当关,当年那场血流成河的宫变,他未必是胜利者。

    殿中霎时陷入了一片混乱,顷刻间甲胄碰撞的铿锵声便从外间传来,十几个身披铠甲、腰系长剑的羽林卫便从大殿外鱼贯而入,而后呈包抄之势,将舞姬和谢元义团团围住。

    谢元义恍若未觉毒蛇环伺,用帕子将手心伤口缠住,心底却有风暴肆虐,眼含深意地望了一眼青璇所在的方位,又很快收回目光。

    魏皇后面有异色,对下首的许卓递出询问的一眼,却在许卓极细微地摇了摇头后,止住了心下犹疑。

    景帝垂眸敛下眼中阴翳,“谢卿受惊了。”

    “来人,将这个意图行刺朝臣的乱臣贼子押入天牢,择日交由三法司会审。”

    景帝一开口,这件事便就此打住了,饶是下面的人心中有再多弯弯绕绕,也只得压下。

    对景帝而言,此事亦不光彩,在这等重要的宴饮上,明昭的舞姬中混入了刺客,闹了一出笑话不说,方才竟还敢堂而皇之地行刺朝廷肱骨,这无时无刻不再警醒着他。

    他这把龙椅坐得不稳啊。

    青璇微微松了口气,方才她那句脱口而出的说辞实在很不应该,好在厅中嘈杂,并无人注意。

    只有远处仍款款坐着的许卓,瞥了一眼远处面色平静沉缓的“阿图兰公主”,微微蹙起了眉。

    也许旁人并未察觉,可他一身武艺和眼力皆都师承禁军统领牧樊,却瞧的清清楚楚。

    那舞姬分明是受过严密训练的杀手,怎会在行刺谢元义之前出那样大的一个纰漏,这其中自然是这位“阿图兰公主”的手笔。

    更叫他想不通的是,这位来自南疆的异族女子,为何会对曾率铁骑荡平岭南的谢元义出手相护。

    许渊的目光落在许卓脸上,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青璇所在的位置,胸中涌上一阵细碎怒意,“四弟在看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惊魂未定。”许卓收回落在青璇身上的目光,佯装惊恐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