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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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服》 

    都怪他……

    都怪他……

    他在心头这般想道。

    一旁的赵页见状,却是松了口气:“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若是有缘,大人与她定会再见。”

    言罢,便催促他赶紧将证据递交于四王爷,唯恐夜长梦多。可陆舒客置若罔闻,那双平日里晶莹的眸光此刻变得黯淡而灰蒙,令人看了心酸。

    像是被抽离了全身气力般,他不哭不笑,只是如行尸走肉般离了这牡丹阁。

    赵页:“大人……?”

    陆舒客立于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仰头瞭望那漫天星空,却道:“我得去找她。”

    这句话听在赵页眼里,无非是天大的祸事,忙阻道:“大人,眼下还是正事要紧,望您莫因儿女情长一事耽搁了。”

    “正事?”陆舒客哼笑一声:“若我这一生只为正事而活,岂非可怜的紧。”

    他不想做官,官场乌烟瘴气,将人熏得够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他只觉得疲乏。

    本是怀揣救国之心,可而今发现,他救得这个国,有大病,朝野上下恶气重重,倒是不如不救。

    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

    现在,他的爱人不知所踪,因他之故受了罪孽,他除了赎罪,别无他法。

    他想找到她。

    至少在她身旁,有他一处容身之地。

    赵页:“大人,我们何时出发?”

    凌云木:“我要去寻她。”

    赵页不言语,只是一掌将其打晕,把他驼了回去。

    话说凌云木那厢,二人同骑一匹马,在乌苏引路之下,二人到了一处略显荒凉之地——北村,崖州本就荒僻,此处却更为荒凉。

    明亮洁白的月光高悬于空,似一盏明灯,照耀着夜空,却照不明人心的幽暗。

    二人并行往前走着,耳边萦绕着隐隐约约夜晚凄凉的风声。好似妇人、孩童的啜泣声,随着二人愈走愈近,声音渐渐刺耳震天,凌云木方才晓得,这确为哭声,只是这哭声之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呵斥责骂声,与地狱恶鬼一般无二。

    “这里就是申家。”乌苏的脸庞变得愈发冰硬。

    凌云木自窗外往内看去,屋内有一个老婆子,一个大着肚子怀中抱着婴孩之妇,两个男子,一个年至中年,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光景,看起来却傻乎乎的。

    那个年轻男子应该便是乌苏口中的傻儿子。

    屋内灯光昏暗,油灯闪烁不安,正如那女子的心境一般。

    那婆子说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个赔钱货,到时候嫁了人便是泼出去的水,不如把她卖了给你儿子娶个媳妇要紧!”

    女子哭诉道:“她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婆婆你叫我怎地舍得!”

    她面上已有几处淤青,彰显着他丈夫对她的暴行,而他丈夫的五官模样,也与他的行为相符。

    只见他瞪着一双小眼,神色凶狠,眉毛杂乱粗浓,牙齿臭黄,厉声道:“舍不得也得舍得!我申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个媳妇儿,生了个傻儿子出来,惹得邻里笑话。”

    “你肚子里这个若非是个正经男儿,你就等着滚回娘家去吧!”说着,不分青红皂白与他娘使了个眼色,便将那几个月大的婴孩自妇人手中夺出,只听嘹亮的女婴哭泣,似在抗诉世道的不公。

    那妇人本是身孕在身,除了肚子大如鼓外,别余之处瘦弱无比,面色蜡黄,唇色血色退减,此时无有孩童遮盖,更显诡异惊悚。

    本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渐渐显出那下世的光景来,怕是命不久矣。

    儿娘二人得了手,趁着夜色自小路往远处走去,屋内妇人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似成了木头人。

    凌云木:“他们要去何处?”

    乌苏:“前些时日有个员外家儿子夭折,正愁底下无人伺候。”

    说罢,是久久的沉默。

    凌云木冷笑一声,大自然自会给人类应有的惩罚。

    而这惩罚,却是拿千千万万条女子的性命换来的。

    她闭上眼眸,只觉得心神俱疲。

    他们自她们□□而生,他们翅膀硬了反过来残害她们。

    而她们同时也受着她们的残害,他们和她们要让她们甘心受他们的奴役与残害。

    为他们守住贞洁,为他们表示衷心,为他们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为他们洗衣做饭,为他们残害自己的性命,为他们一步步降低自己的底线,最后变成他们的同类。

    可是他们给了她们什么?

    压榨,逼迫,暴力,泡沫,侮辱,颓败,咒骂,算计,冷眼,和永远得不到的韶华年岁。

    听得耳边脚步声响起,她睁开双眸,却见乌苏独自朝门内而去,凌云木站于原地,并无动静。

    只见夜色之中,一行清泪兀地落下,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