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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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母女是在腊月初七这日抵达朗州城的。www.chunyuwx.com那日,朗州城内刚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载着郭家母女二人的马车,及随从和辎重从西边进了城,晃晃悠悠地往刺史府而去。
郭母没甚底气地叹道:“也不晓得你姐姐收没收到咱们的信!他们府上这一年也够折腾,她如今管着家,诸事操劳,又是年节的当口,咱们就这么来投奔她,也不晓得她为难不为难!”
郭云喧轻嗤一声,道:“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他们府上若是不便宜,咱们就挨着刺史府赁个宅子便是!本就不是为了上门打秋风,只想借点刺史府的光,挡挡益州那家人的煞气罢了!”
“你呀,还是这么口没遮拦!你二人到底血浓于水。她就算不顾着我,看在你父亲的分上,也得顾着你不是?”郭母无奈地叹道。
原来,眼前的郭母并非郭云静的生母,乃是郭父的继室。郭家祖辈世居益州,世代也是读书仕宦人家。郭父年少时去长安求学、又科举中第,一度曾官拜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只是后来因病致仕,才携妻带女回了益州。
要说郭云静的亲事,还是郭父在长安为官时定下的。彼时,郭云喧才是八九岁的孩童。一晃十来年过去了,郭父早在三年前就已化为益州城外的一抔黄土,若非情势所逼,郭母也不会想着来投奔这个女儿。
凝曦院内,郭云静还不知自己的继母和异母妹妹已经叩响了刘府的大门。
刘母前几日发了话,腊八节礼要置办得隆重一些,临时又添了在府外搭粥棚赠腊八粥的主意,郭云静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就忘了在她心上分量最轻的这一茬,所幸春雪早已对二门上当班的婆子小厮都交待过了。
是以,当丫鬟来报“郭夫人已在二门外下了马车”时,郭云静自己都愣了一下,还是春雪率先反应过来,手上暗暗使力,引着郭云静往外走,笑说道:“瞧把夫人高兴的!婢子陪夫人去迎接太太和二姑娘。”
这厢,郭云静被仆妇簇拥着才走出院门,那厢,就有两个婆子领着郭家母女二人到了,郭云静上回与她们相见还是三年前回益州奔丧的时候,阔别三年,此时看着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继母和妹妹,她多少也有些心绪起伏,几步上前亲热地携了郭母的手,将人往凝曦院正房引去。
待三人在屋内分宾主坐定,又有丫鬟捧上茶果点心,春雪便自作主张地将其余人等打发了出去,她自己亲自奉茶递水,极尽周到。
郭母微微笑着颔首,随意起了个话头:“春雪如今也是越发出息了,到底是跟着你的人,比先时在益州能干了许多。”
春雪面上闪过一丝轻微飘忽的羞赧,笑道:“太太快别打趣我。”
郭云静的视线却是越过继母,落到妹妹郭云喧的身上,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感慨道:“三年未见,妹妹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唉,是我这做女儿和做姐姐的人不对,这些年也抽不开身回去看你们!还得累你们挂念着我,从益州千里迢迢奔了来,否则,咱们也不知何时能再叙骨肉亲情!”言罢,面上已现哀痛之色,又举起手绢轻轻地去碰眼皮。
郭母在信里并没有说得很详细,只说郭父丧期已过,她惦记着这位出嫁的女儿,料她嫁人了回家不便,便带着小女儿来朗州一聚。信和人是同一日从益州启程的。
郭云喧垂下头喝茶,右手掀起的茶盖刚好挡住了她半张脸,是以郭云静并没有看见在自己这番话之后,郭云喧唇边一闪而过的笑容,那笑透着淡淡的嘲讽。
郭母正纠结要不要将益州之事说给这位姑奶奶听,她看向郭云喧,想向小女儿拿个主意,可郭云喧却轻轻摇着头去吹茶盏里的浮沫,这是拒绝的意思了,唉,自己生的这个倒是个倔驴脾气。罢了,日后再说吧,就当是探亲好了!
郭母面上略带歉意,对着郭云静说道:“我前段时日总是梦到你父亲,梦到先时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的日子,所以一心想着带你妹妹来看看你,等上路了才又想起眼下已是岁末年关,也不知是否打扰你,若是府上不方便,我和你妹妹便——”
郭母“赁个屋子”的话还没说出口,已被郭云静出言截断,她忙似嗔似怒地埋怨道:“母亲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方便?我正要说呢,母亲和妹妹既来了,就别急着走,在朗州多住个一年半载的才是!就是过年才热闹呢!我已将你们要来一事回禀了婆母,她老人家最喜热闹,一听你们要来比我还高兴呢,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收拾院子留你们住下,最好住久些,住得越久她越欢喜呢!”
说罢,郭云静又忍不住去看郭云喧,心里叹道,自己这妹妹真是好颜色!说不得婆母见了喜欢,就要替她保媒留在朗州。说媒?郭云静心头一跳,若是她能嫁给大伯做续弦,那这管家之权不就还捏在自己手里吗?郭云静这般想着,眼神越发亮了,一直盯着郭云喧看个不住。
郭云喧喝了半盏茶,又吃了几块点心,才将手轻轻放下,对着郭云静大大方方一笑,道:“姐姐总看着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