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沉疴墨吏(五)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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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因为日光昏暗,掌柜的没有认出眼前的丛愈来,如今听到他的声音,一时间,那掌柜也来不及分辨真假,只像个扎了孔的面袋子,瞬间瘪了下去。www.roumange.com
“不去官府也行,但你需要一五一十和我说清楚这米的来源。”
陈京观说着,向眼前的人伸出手来,那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攀着他的手站起身,又重新把店里的煤油灯点亮,随后几个人围在一个小桌子旁,将掌柜的逼在了最里面。
“说吧,到底是牢狱之灾还是将功补过,全凭你的选择。”
陈京观换了姿势靠在背后的米袋子上,一只胳膊搭着,另一只手在桌上似有似无地敲着节奏。
“想必大人在来鄙店之前已经去过其他两条街了,那您该看见了,新米的价格可是我们着陈米的两倍还不止,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我们也就是想着大家都能吃饱饭,才寻到个关系开了这家粮铺。”
掌柜的话说到这连自己也觉得虚伪,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廊州的粮是官家的粮,而每年新产的是有定数的,按理说宫里那几张嘴吃不下这么多,可是上面的人要收,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活啊。”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抹着泪,他旁边的平芜摸了摸鼻子,那掌柜的就收起了自己装腔作势的一套动作。
“但我也说了,他们吃不完。于是乎每年交上的粮有一多半都是在官仓里囤着,明面上说以备不时之需,可是景州也有地,他们那又不是年年都会被烧,怎么可能用得着我们廊州的粮。”
陈京观听到了景州粮仓失火的事,眉毛不禁颤动了一下,但是他没说话,示意那掌柜的继续。
“那些陈米就每年都在仓里堆着,只能等着第二年起仓的时候,官家再吩咐人把它们处理掉。那都是实打实的粮食,他们不能这么糟践粮食!更何况,那都是从我们嘴里抢出来的。”
掌柜的话越说越激动,丛愈来的脸色就越难看,他是负责司农司对账的,虽说他不管征收,但是百姓家里没有粮,他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你们就发展了这样一条产业?捡了官府扔掉的粮掺了新粮挂出来卖?你这叫以次充好,是扰乱市场。”
陈京观说话时冷着一张脸,那掌柜的后背早就被汗浸湿,他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狡辩。
“那奇怪了,其他店里的新粮是从哪里来的?按你说的,百姓自己都不够吃,他们断然不会再私下里卖粮,那另外两条街上的几个大铺子,他们从哪里提货?”
掌柜的没说话,而是转身往柜台里探身,翻找了半天才从里面掏出一个本子。
“这是官粮的定价。虽说官粮明着说不允许买卖,可那只是一般人买不起,也没有渠道可以买。再说了,我们要交地税,即便饿死,我们也不能没了地。”
陈京观闻言,苦笑着揉着太阳穴的位置,他原本是不打算查的,可是证据就这样推到自己面前了,岂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他翻着手上的簿子,从十年前开始,廊州的征粮点就提到了七个点,要说这个点数乍一看其实可以接受,但是征完粮还要征土地税,这相当于变相将点数提到了九个点,余下的,基本上也就是一家三口两三个月的口粮。
而那册子再往后翻,就能看到其中清晰记载着历届市买司司丞的名字,与之相匹配的,是每一个在廊州任职过的知州,只有一个名字被黑笔圈了起来,史忠。
“史忠,没有参与过?”
陈京观说话时没有抬头,掌柜也不好分辨他的意思,就只能照实说:“史刺史任职七年,从未参与过。”
丛愈来瞧了陈京观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册子上的名字,毫无例外,他们任期一到不是去了阙州,就是辞官归隐,基本上找不到任何行踪。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寻不到根源了,大家不过都是来捞一把油水就跑,现在想找个人证都找不到?”
掌柜听得出陈京观说这句话时已经愠怒十足,便不敢贸然吱声,只是在陈京观看向自己时点了头。
“这手段果然更高级。”
陈京观自言自语着,将手里的簿子递给了掌柜,而后又开口道。
“你去捡这些粮的时候没人看到?”
掌柜的摇头,但是又有些犹豫地说:“应该没有,我做这生意三年了,每年都是入仓的夜里去寻,要是被人盯上了,估计用不着您来抓我,我已经被刺史抓走了。”
掌柜露出几分羞涩,但是陈京观的注意力不在此。
这很奇怪,既然官仓每年能盛这么多米,那么应该会有更妥帖的手段处理,随便将它们丢弃在野外,这太冒失了,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除非,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陈京观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便也不打算再难为这个掌柜,他责令其恢复正常市价,并且向百姓坦白自己卖的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