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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廿七，上上大吉。www.yuzhan.me大雪初霁，晴空万里。满地积雪，红绸遍布。偌大范阳署衙内宅，通红一片，染红天际。

    清晨霞光洒落屋檐，似那娇滴滴的姑娘，满面艳红。

    凌春居内，一派热闹景象。内外布置略去不提，且说那东耳房的寝居之地，李渭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好些范阳文武内眷，加之丫鬟婆子，满当当一堂人。叽叽喳喳，看内间姑娘梳妆。

    那姑娘背对众人，端坐妆台，身着大红喜服，腰系佩玉，一头青丝垂落，正由人装扮。透过全福夫人忙乱的双手，可见镜中女子，额头花钿，柳眉杏眼。最是寻常不过的新妇装扮，到了她身上，却是全然不同的风采。

    红玉金簪入发间，又添一丝端庄典雅。

    一时，李渭凑上来热闹道：“我悄悄跟你讲，这红玉金簪，是前些时日，大哥派人回汉州取来的。这本是阿娘的嫁妆，存在姚老嬷嬷手中。阿娘说过，这般模样的金簪，她手上拢共四个，一个给未来大哥新妇，一个给我，一个留给二哥，剩下的那个，她自己带走。”

    话说得很是小声，可耐不住屋内人挤人的热闹。听罢，众人轻笑，等着莲蓬回话。

    只见她头也不回，“嗯，昨儿藩帅同我说了，我也当着他的面儿谢过了。不消说我，你的那金簪呢。”说着，往镜中去寻李渭的影子。

    这人一身月白长袍，玉簪束发，浑然是个男子装扮。在一众姑娘夫人中，鹤立鸡群，风流潇洒。

    “三姑娘如今，还做个男子装扮，可见是没等到心仪的郎君。”

    李渭专程说来笑话莲蓬，却不想惹到自己身上，登时左右看看，“这多夫人在，我李三妹还怕寻不到么。”

    莲蓬：“你们听听，这话可是三姑娘自己说的。我瞧着，过了今儿这日子，赶明儿就该好好筹备嫁妆了。”

    屋内诸多妇人，左右交头接耳说起话来。或是谁家公子功夫不差，或是谁家公子面如冠玉，再或是谁家郎君才名在外……

    李渭不似一般姑娘，不在意他人作何想法，听得一二合心意的，就地闲聊起来。

    全福夫人梳妆打扮完毕，又依规矩说好些吉利话，一切妥当，只等亲迎后，行礼退下。陪同之人，不过是来此热闹，也没得搅了新妇的，遂渐次退下。www.cuizhu.me如此这般，过不多会儿，只剩李渭和莲蓬，以及伺候的几个丫鬟。

    因这场婚仪不同以往，不用去到新妇娘家接亲，遂李涵率众从正门而出，绕城半周，回到内宅接亲，再绕城半周。整个范阳百姓，同喜同贺，一并庆祝。

    及至二人手持红绸从大厅入正房，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

    依习俗，拜堂后从大厅到后宅的这段路程，得由新妇在前手挽红绸，拉着李涵前行，寓意后宅诸事，往后全凭新妇派遣。

    可，李涵权势在握，这等礼节，没人敢说。

    一行人热热闹闹出得大厅，本该高呼“新妇在前，听凭调遣”的礼生，笑盈盈招呼众人，状若不知晓这规矩。年轻公子，文武藩臣，也深觉如此，并未作何。

    哪知，刚过得月洞门，李涵驻足不前，紧盯礼生。

    真刀真枪于战场拼杀过来的凛冽气势，霎时间缠绕礼生周身。他不知自己何处出错，言语结巴，大汗淋漓。

    间或有一两个瞧出端倪之人，犹犹豫豫不敢上前提醒。

    顿了许久，还是赵司马抬脚而来，立在月洞门旁，高喊：“新妇在前，听凭调遣！”

    话音落下，更是招呼小丫鬟搀扶莲蓬在前，缓步而去。

    新妇在前引路，李涵嘴角含笑在后，一步步朝正房走去。他们往后的日子，亦是如此。月洞门前，李涵主导军政，月洞门后，莲蓬打理后宅。

    这夜，别过署衙众人，李涵浑身酒气回到正房。还未入到屋内，仅在庭院中，得见屋内烛火通明，莹莹透亮。窗棂格子透出屋内之人的影子，她们闲话，她们说笑，她们吃点心。

    那满头珠翠的姑娘，似端坐窗户跟下吃点心，腮帮子鼓鼓的，活像是个小仓鼠。

    不过得见一影子，李涵笑出声来。

    这满室的光亮，终于是为他而亮。

    依稀记得从前，阿娘房中的烛火，就是这般静静亮着，等候阿爹归来。而今他自己，也有了家，有了温暖。

    李涵不禁脑子越发迷糊，踉踉跄跄走到屋内。转过碧纱橱，见莲蓬果然坐在矮塌上吃点心。推开小丫鬟的搀扶，上前去。

    “吃什么呢？给我一点。”

    莲蓬怕他摔倒，起身扶着，及至坐稳当了，才递过去个五香糕，“来，你也吃一点。换换口……不知你在外头都吃了些什么，可是伤了脾胃，吃点这个垫垫也是好的。”

    絮絮叨叨，说话间又递过去几个。李涵在她手上一一吃了，对这等埋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