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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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途遥远风尘重,张子娥一路上策马扬鞭不说,还得不时顶足精神仰头看天,弄得颠颠转转,脖子都欲散了。人疲马乏之际,可算到了此行终点,梁国国都。城区人流密集,信隼一旦飞过城墙,踪迹愈法诡谲不可琢磨,张子娥入城之前再次打点完备,伸手掰了两下脖子正好赴一场恶战,方一抬头,旦见信隼唳叫一声,徐徐收翅,落于城楼檐角。不过多时,有位老叟持一金质小碟行至墙边,镊起块淌血生腥肉与那隼吃,随后老叟放下食盘,轻抖衣衫款款下阶而来,行礼道:「老夫孔崇山,在此恭迎张姑娘。」

    张子娥拉着龙珥一齐还礼,同那人一道徐步入城。

    当初周游列国,最初一站便是梁国。梁地偏西,原是个不起眼的边缘小国。三年前,先有韩宋相争,梁国公坐收渔利,尽数吞并韩地,后有梁国太子苏恭度得龙,天顺二十一年,两桩大事放一处,其势,力断激流,其威,震慑寰宇,如长剑出鞘,倾动四海,顷刻乍现锋芒。

    四衢八街规划齐整,商铺民宅分理明细,连墙接栋,交错有致,更有天下商贾汇聚一方,茶房酒肆,人头攒动,好不闹热。张子娥走马观花看上一圈,不禁感叹梁国气象大改,有民丰国富之象。

    彼时张子娥由孔崇山领着穿过长街,照依南北,推详是往宫殿方向。她几番暗觑考量孔崇山衣饰言谈,望觅得即将拜会之人帐下之一角冰山,不料老叟年纪虽长,神思不衰,不作虚头,不道官话,三言两语来去之间,体面周全,破绽不露。此刻张子娥不便与小龙计议,心下疑惑,又无良策,沉吟半晌,不知如何是可,遂直言相告道:「还请教前辈,我们是要去往何处?」

    孔崇山驻足诧异道:「姑娘远道而来,竟不知要拜见何人?」

    张子娥躬身致歉,坦然道实:「在下失礼,还请前辈见恕,只是襄王命我来时,并未告知详细。」

    孔崇山一笑,襄王李明珏,虽未尝一见,却已多番耳闻她独树一帜的逍遥做派,今儿这一番话,他信。孔崇山照旧向前,并未作答,心中暗笑她既已困惑多时,亦不差脚下三步路。是时皇城已近,二人未入宫门,又缘宫墙向东行数百米,乃得一敞亮宅院悄然出世,孔崇山随即止步,抬手道:「姑娘请。」

    张子娥昂首定睛一看,乃是公主府。梁国主事的公主仅此一位,苏青舟的名号,张子娥曾听人说起过。这位公主由一不受宠的妃子所出,少长于在宫墙之内,作一无名璞玉,自仙承阁降龙,乃稍参涉国事,两年前梁国太子亲赴韩国旧地,梁国公为之特建公主府以安都城。梁国百年来从未有女子参政之先,此举突然,实有扩|张政权,得步进步之意。

    公主府新立,未尝见得一棵苍墨老树,尽是纤细新株,不蔓不枝,挨次排开。时值盛夏,贵女府中多香浓花重,翠楣琉璃,轻纱幔帐,而张子娥所到之处,葱蔚洇润,柳叶参差,户牖敞明,雕饰简洁,不缀繁琐,不施浮纹,如此景况,谈不上大气,亦撑不起贵气,不过是清简二字而已。

    张子娥缓缓而行,绕过石林,抹过屋角,擦过竹篱,赶了好些天的路,她早已不急于此一时。

    可有人,急赤白脸,着急得很。

    内院中,小缘姑娘一身红粉长折裙,抽起袖中一水儿釉蓝巾子,迈着不甚窈窕步,三两下甩开身后几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摇着水袖心急火燎地往外走,只瞧她眉儿双皱,捏枯帕子,咬牙切齿道:「可算是来了。」

    一说到此处,小缘不免撇嘴擦舌,一肚恶气。那年公主不顾身子,亲自前往诀洛城求此一人,那襄王李明珏,真不是个东西,张口便要三千旦,天顺二十二年本是丰收的大好年份,整个公主府却都在勒着裤腰带子吃饭。

    小缘柳眉一挑,嘀咕着:「我倒要见见那个三千旦长什么样。」她兴冲冲往外赶,正巧在前院碰上三人,小缘立身一望,嘴上一瘪,是掐着大腿,声不能啧,气没处撒,颇不情愿地暗怪道:「还真有那个相!」

    孔崇山见到小缘脸上不乐,早有预料,恐她娇怪惹事,冲撞远客,遂和颜一笑,缓和气氛道:「既然缘儿姑娘来了,张姑娘便随她走吧。」小缘本还准备甩脸子,闻言,只得停嗔息怒,满是娇横地瞪上三千旦一眼。纵她生得再有模有样,一想到当年咽下的苦水,小缘就恨不得直接将眼前那张白净书生面撕了换作粮食来。她没好颜色地将帕子一甩,随意行了一个礼,未及张子娥问好,则小腰一扭,鼓着气快步走在前头,直将人往里头带。一老一小,一个谦和,一个乖张,弄得张子娥云里雾里,不晓得即将要见的公主又是个什么脾气。

    屋门前,张子娥弯身牵着小龙迈过门槛,抬头之际,还未看清半点形势,她手头小龙便飞也似地径直往前冲,拽都拽不住。龙珥快步啪嗒啪嗒响,使劲一跃,一头猛地扎进一青年男子怀中,待她从男子衣衫间缓过气来,重逢的喜悦早已涨满整张小脸,只看她仰头嫣然甜笑,一面揪着男子衣角,一面满声欢喜地说道:「龙翎大哥,好久没见了!」

    被唤作龙翎的男子长身玉立,身穿玄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