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 33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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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期瑾阅完最后一本,心头犹是疑惑。诀洛境内,尽属王土,一花一叶皆为王所有,究竟有什么是襄王殿下得不到的?她年纪虽小,却也懂得巧施力量,盖人一头的甜味。草木静止,遂是逃脱不得,师兄逮着了小兔子,纵百般不愿,亦免不了数日的囚笼逗玩。襄王殿下乃一方之主,所欲所求只须金口一开,而今对一女子放之任之,不仅不用半点权术,还引得独自神伤,悄然嗟叹……莫不是自找的?

    放着公主不做,自找一口苦饭,放着爱她的人不要,自找一个养着,她便是天下一品,自找罪受的糊涂人,干的是糊涂事,喝的是糊涂酒,事终酒罢还笑旁人看不懂她的玩世荒唐。你看,柏期瑾就不懂,于是她问道:「我还是不懂,您是王,这世间的女子,有什么是您得不到的?」

    大权在手中握,财宝从眼前过,美人在怀中坐,好似唾手可得,又好似一无所得。她好些处像极了钦红颜,魂牵梦萦之物不在瑶池天阙,依依贪恋的,不过是人间一抔不起眼的黄土,好比一份安稳的姻缘,一份寻常之家即能给出的简简单单。说着容易,孰想隔了天堑。对钦红颜而言,横亘其间的是女子向往的美貌姿容,对于李明珏而言,是众人渴求的无上皇权。容貌是好的,权力也是好的,但容貌精致到了顶尖,权力聚拢到了极致,便生了灾祸。

    所幸糊涂罢,旁人求一个明白,惟有李明珏甘愿浑噩求一个不明白。

    玄机道理,因果之说,礼义教化,事间关联,此等说辞虚幻无实,如同蛇杯弓影,极易喧宾夺主,掩藏本意。她莫名有奇妙之悟,当她越不细究缘由,她越能知道心里想要什么。譬如当下,她兀自笑了笑,将茶盏一放,口中说道:「有啊。」

    有,真的有,且近在眼前。

    话音拉得悠然绵长,单一有字,并未回答柏期瑾的问题。有?有什么有?是何人?在何处?今日的襄王殿下与平日不同,皆是答非所问,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不舍得给。

    「嗯?」柏期瑾疑惑着,以为她会说些更多的什么,不料李明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一模一样的口吻重复道:「有啊。」

    摄人心思的眼中落了光,柏期瑾在其中瞥见了早春曦影与盛夏晚霞。她不曾被人如此长久地注视过,不闪不躲,熨帖如晓风,寸寸抚过,温柔至极。她感觉被奇妙地挑起了某种不曾知晓的纠缠,由那目光牵着引着一步步走进了微暖湖水,浸得浑身湿润,激起一片寒毛。是时惊鸿纷飞,羽影凌乱迷了眼,耳中余音旋旋不落,仿佛身侧连续不断的缓声轻语。柏期瑾还未从多种意味的注视中缓回过神来,又听到:「你有喜欢过人吗?」

    她霎时醒了。她在山中年纪最小,是听着这话长大的:你还小,你不懂,你没经历过,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单因年龄与经历,就把人撇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句话都插不上半句。襄王殿下活得比两个她都多,还是风月场中的骁将,她一黄毛丫头,的确没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可又是谁说,没有喜欢过人的人,就什么都不懂呢。好胜心一发不可收拾,她在心中理顺了思绪,抬眼正想解释,却见李明珏挑眉看她,瞬间……

    这……这哪解释得通?若是给她纸笔,兴许可写清道明,但如今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满脸写着不服。

    啊,再不回话就要被看穿了,若是师兄们也就算了,撒个娇,哼一声便过了,可眼前之人是独霸一方的王啊。

    「我……我……」她愈发不能言,将衣服都捏皱了。

    李明珏见她不服气,问道:「怎么?要找一个看看?」

    啊,不仅被看穿了,还被笑话了。

    「要找,就找个好的。」

    「我……我哪知道什么是好的?」

    李明珏靠着椅背莞尔一笑,方才一抬一放搅弄清波的食指往脸上轻轻一指,问道:「我……不好吗?」

    偷梁改意,答非所问。襄王殿下待她自然是好的,可刚才明明在说找喜欢的人要找个好的。答案显而易见,但是总觉得答不清楚要闹笑话,柏期瑾正犹豫应当哪般作答,更听德隆在外高声喧嚷着「大事不好」。李明珏迎着光嘴一抿,指尖在桌上哒哒哒敲个没完,横眉道:「天下太平着呢,有何大事,姓张的把天掀了不成?」

    德隆呈上手中军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漠……漠北……」

    李明珏没生气,不过是好事被搅和了逗他两下。她拽过信纸,方抖开来,剑眉猛然一蹙,忿然作色,顷刻将纸给攥皱了。火气不止三丈,李明珏将纸往桌上一拍,刚从紫檀案上拿起瓷杯欲往地上砸,忽然想到柏期瑾还在旁边,抖着手佯装镇定地喝了一口杯中所剩无几的茶水,硬是咬着牙给放下了。若不是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玩笑,德隆差点没在一旁笑出声来。

    李明珏将桌角狠地一拧,强行撤下面上艴然之色,同柏期瑾点头一笑道:「军情要务,失陪。」

    得快点走,再不走,天王老子都镇不住雷霆之怒。李明珏撂下一句话,同德隆快步往外走,忽而想到了什么,回首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