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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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她心心念念的张子娥姐姐睁开眼睛,那定是要如胶如漆般赖在床脚,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公主见她拉着张子娥一时没完没了地撒娇,伸手摸了摸小脑袋,俯身与之一笑,识相地起身告辞。她虽还有话要问,但怎么着都不至于同个孩子抢人。而且因为某人一番不明所以的喂食之举,公主心里发慌,嘴亦不大利索,若是发挥不好没问不出来东西,可就坏事了。都说伴君如伴虎,她分明是君,想问个什么,不仅要打个草稿,还要求个天时地利人和,惟恐又叫张子娥给糊弄了。为人臣子能反客为主做到这份上,也是能耐。

    苏青舟拍了两下脸蛋,稍作清醒,嘴里仍旧一左一右含着两颗莲子,一口咬下,不禁叹道当真是一个苦,一个甜!她抚着左腮在长廊上回望,舌尖泛着莲心苦涩,耳中听着屋内欢声,不由得握拳暗声嘟囔道:「这张子娥,聪明得过分了!」

    翌日,苏青舟邀张子娥来小亭一叙。

    亭为木质,下设一方白石小几,几上布有一青色玉壶,两个白润小杯,右侧坐着位绫罗翩跹气度矜贵的妙丽佳人,左侧坐着位眉眼宁和举止温雅的狂妄之徒。凉风习习,素袖当风漫舞,绸缎浅泛薄光,一时轻纱绵绵巧翩跹,茶香盈盈飞满座。这二位坐一处,执杯品茗,纵不谈论风雅,也是极为风雅的。

    公主旧疾似又犯了,她无恙时总带有那么一点恰到好处的狠意,点缀出了百般精神,如今那锐气被病意蚀了心骨,成了软腻。拿杯时茶杯似比腕重,呵气时吐息似比云轻,眉眼间不自觉多了几分媚意,酥麻勾魂儿,看一眼便酥溜儿到骨子里。媚态佐以丰腴,往往流于烂俗,今配上公主一身孱弱纤骨,倒像了那捧心西子,新露般清透动人。她随意半倚在栏杆边上,任由栏侧缠藤花叶搭肩,款款提腕细嗅茶香,轻轻吹散雪泡一般的茶沫。唇珠微微点了点茶水,小抿一回,带着点娇娥嗫喏时的隽雅。

    而张先生穿了件白净宽袖,未有任何纹样修饰,仅以两束发带将颊边碎发稍微挽起。古来系带之法众多,今以花结最为入时,勿要以为张子娥不知跟进当下新潮,她每日为龙珥系的发带正是用了以繁琐著称的花结。轮到她自己这儿却是删繁就简匆匆一系,既干净又规整,配上墨色长发,雪缎白衣,倒也称她。

    看她衣着整肃端坐在亭中,便会有些想不起来那副落魄模样,脑中记忆像是被抽去了一般,什么画面都没有,比一场大梦还不着踪迹。这仿佛是某种与生俱来之力,让她永远是古籍黄卷中捉摸不透的仙人。苏青舟以为,下次再见她落难,比起请个大夫来号脉,不如请个画师来将她画下。最好是再精装裱定,挂在墙上。

    叙礼罢,思绪已转了数番,是时候言及正题。公主徐徐放下茶杯,问道:「先生可还记昨日所说的毫无隐瞒?」

    「自然。」

    「山洪一事,还请先生解惑。」

    在张子娥卧榻那几日,公主原计安排孔崇山在梁都安抚阵亡将士家属,却意外发现这三百人亲眷寥寥,纵是寻到了二三远亲,也交集甚少,几乎唤不出名儿。战乱流离乃是常事,但凭公主对张子娥的了解,一切似乎不仅仅于此。

    她带着疑问前往军营,从一小兵那得知张子娥虽身挂令牌,但鲜少过问军务。平日里爱好编排那些个杂兵,三百人一组,或操练,或种地,或值宿,总之皆是不杀不打,无足轻重之事。小兵为冯三部下,说话时□□味挺重,似积怨已久。冤有头债有主,而后公主又去觅了冯三小将。这位在平原城大显身手的少年郎脾气刚直,藏不住话,三两下便把张子娥授意他攻城陷地之事招了个明白,还在公主临走时直愣地问了一句:「小将的封赏……还有吗?」公主回身瞥了二愣子一眼,难怪张子娥会选他,这人能做事却心思浅,极易把控,乃回道:「那便要看将军能不能严守口风了。」冯三抓了抓头,憨厚一笑,回道:「小将知道张姑娘是公主的人,这才说的。您放心,别人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讲!」他表忠心时很是激动,挥手一不小心打倒了身侧长矛。矛头落地一声重响,恰好落在公主裙边。小伙瞳孔无限放大,三两步跨上前来扶正长矛,边扶边问:「小将的封赏……还有吗?」

    话别冯将军,最后该去找个杂兵说说话了。不同于先前那些个,杂兵说的尽是好话,将平生所知为数不多的好词全用上了,还说张子娥没有官架子,常与他们说家常话。这倒是不新奇,流言也是这么说的,问题在于她为何热衷于与杂兵闲谈。

    人皆有所长,公主体虚之时常伴窗闲坐,在时光缓步滴答间学会了当如何观察。除了与龙珥极为亲近,张子娥在公主府从不主动与人攀谈,若逢人与她搭话,她便谦和一笑,以各种方式巧妙收尾,于行礼之后转身而去。不是所有的傲慢都要剑拔弩张,这位国策门高才的傲慢展现得十分温雅细腻。显然她很清楚时间应当花在何处,从来不和无用之人多说一句闲话。而如今她愿意花大把心力与凡夫俗子交谈,若不是有利可图,还能是什么?

    几番对话下来,公主察觉到小兵有意无意间表达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