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 105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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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娥归梁后一切如常,梁王见其病伤未愈,爱才心切,在朝会上特地赐一黑木软座,还遣一医官长住府上日请三诊,这是三朝老臣钟元善都不得不艳羡的殊荣。先以国策门为由不行跪拜之礼,如今殿上更留有一座,梁王对她的优待被诸位朝臣看在眼里,他们私相揣度,互通对策,以求解读其中含义——张督军是从公主府出来的人,梁王是否已动了易储的念头?
一日朝散,梁王留下张子娥,言语关切道:「爱卿腿伤如何?」
「蒙我王关照,已近痊愈。」张子娥行礼致谢,不知梁王此次用意何在,她未多做思索,因为来意会在三句话内见分晓。
「你与青舟素来交好,听闻你们近来走动少了,可是生了不睦?」
「在我王治下,边地无事,宇内升平,臣无事需与公主商议,每日皆可安心留于府内静养,至于不睦一事,子虚乌有。」
梁王笑了笑,他模样生得宽厚,笑起来胡子挤着脸颊肉,友善非常,仿佛下一刻即会由怀中取出酒杯,劝人更进一杯。张子娥久不在梁都,忽觉已许久未与梁王对视,记忆中他因常年沉溺于声色美酒,步履时有不稳,眸色更是昏沉无光,而今随着梁国一跃成为一方豪雄,在他昏聩的躯体上,竟朽木逢春般孕育了君王之气。
国力养人啊。张子娥感慨道。
梁王挥手以示,请她坐下说话,既而一屁股歪在他钟爱的紫檀缂丝宝座,用皱纹横生的手一遍遍抚摸过把手上的龙头戏珠。
「张爱卿想要什么?」梁王且问,且带笑安抚,「本王别无他意,单是好奇,名声?政绩?战功?此三者,爱卿皆有。」
「平定四海,天下归梁。」
「哈哈哈,本王亦欲平定四海,然秦皇汉祖的功业,远啊,」他大笑几声,随后突然收了笑,正色道,「说说近忧。」
「而今梁宋停战,军民得以休养生息,正是大好的太平年岁。臣今之思虑,在于旧宋民仍以宋人相称,日后恐有刁民作乱,内应外合,反梁投宋。」
「思吾所思,」梁王拍拍手,语意欣赏,「如若朝臣皆如张爱卿一般,平定四海,天下归一,指日可待啊。」
「梁王过奖了,实不敢当。」
「你以为公主如何?」
「公主出于深宫,此前从未参与政事,短短五年间,整都城,立军功,领将帅,立功无数,实乃不世之英才。」
梁王深以为然,先颔首肯定,再娓娓道出顾虑:「她那日由襄王送回,实在我意料之外,我百思不解,竟想不到她会求助于诀洛。民间流言,相信你亦有所耳闻,你与公主同在诀洛,必知其中内情,不知张爱卿如何看待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你不必多虑,今日所说,止于你我之间。」
「臣在诀洛时中毒已深,每日卧病在床,对公主与襄王之事并不知情。彼时臣与公主流落民间,又遭奸人追杀,归梁无望,求援于魏国还恐受人要挟,唯有诀洛立场不明,可以一试,这,实属走投无路之举。」
梁王长叹一气,他似乎对张子娥的解释并不在意,而是捋须继续说道:「我子女众多,她年幼时疏于关爱,你与她私交甚密,又是从公主府出,你也不知道?」
「臣对我王绝无虚言。」
见张子娥话音恳切,梁王缓和道:「本王也只是随口问问,此处并无外人,你我推心置腹,全当唠几句君臣家常。」未几,他对张子娥摇了摇头,唇角无奈地笑笑:「你是不是觉得看不懂她?」
张子娥愣了一刹,正准备答话,只听梁王接着说道:「我也不懂。」
她向来对答如流,之所以会短暂出神,是因梁王说得不假,她的确看不懂公主,或是说公主不想让她懂。她似铁了心要一人独行,不肯旁人与她共享高峰远景,张子娥理解,君王本当如此,但是,那公主又为何要不断给予她零星的温暖?她站在她身侧,每每看她,深感时而近,时而远,仿佛在寒冷和温热间不断撞击,到头来,皆是错乱了。
她的心动摇了,但她的回答绝不。
「臣只知道公主所做皆为梁国。」
她是为了她自己。
梁王沉沉点头,既像是在同意她所说,又不像:「她的确是为了梁国。」
她为的是她的梁国,他担心一旦她得不到,就会毁了它。他因机缘巧合坐上王位,按部就班地坚守先王基业,在晚年误打误撞成为了梁国史上屈指可数的贤王。他知道他不配,但越是平白无故到手的东西,越舍不得。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给我意外,今天钻出来一个襄王,明天又会是什么?」梁王不住感叹,太子虽然平庸,但至少知根知底,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母家的强大与自身的勤勉,尽管不够出众,却胜在合情合理。而他的女儿仿佛是在天马行空,他从未给过她什么,她的生母是出生低贱的舞女,她的养母是性格温婉没有靠山的弱女子,她的亲事接二连三地毁约,更没有夫家可倚仗,她是凭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