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 114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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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末梁初》 

    紫微城,乾元殿。

    低沉气压在宰辅重臣及天子近臣中弥漫,殿内所有臣工尽皆垂眸,敛声屏气盯着身前光洁地板。

    按照大魏惯例,对于即将隐退或已经致仕的臣子,除非罪大莫及,危及皇朝统治,通常不会追究他们任期内所犯之罪,并会给予相应的体面。

    再者说,犁羌草原何其广袤,哪怕把皇朝数十万战兵全部调到犁羌,也无法保证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更何况,林尔玉私放犁羌王子图什么?

    凡有所行,或为利,或为义。

    论利,一个即将亡国的王子能给出什么利?

    论义,常居长安的上邦之臣,和一个远居草原的下邦王子,能有什么交情?

    若是为着他那妹妹,他那妹妹还没与他相认时,差点被林建军杀了祭旗,这也说不通。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最近林氏祸事不断。

    先是原凤翔牙兵状告林望舒残杀魏军,而后侍御史弹劾林建军以势逼人,紧接着就是元谦参梁国公林尔玉里通外番,私放犁羌王子阿古拉。

    这三件事接连发生,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的蹊跷,像极了一场有预谋的党同伐异,又或者是……居高临下的有意抹杀。

    明镜司,是天子的耳目。

    明镜使,是天子的爪牙。

    殿内众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是胆战心惊,生出几许鸟尽弓藏的悲凉。

    但是端看盛怒的天子,又觉得这种揣测来得莫名其妙。

    难道是林氏哪里得罪了像条阴冷毒蛇的明镜使元谦,以至于招来此祸端?

    思及此,少许人略微抬眸,扫了眼被帝王一句“放肆”,吓得跪伏于地的元谦。

    御案上的朝奏文书早被天启帝一扫而空,独留斜倒的茶盏吐出一滩泡发的绿叶,水渍四散浸湿玄色襕衫。

    内侍低埋着头,颤颤巍巍伸出手,将将碰到天青色茶盏,便被天启帝轻描淡写的眼神震慑,慌忙趴跪于地,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这时候,整理是错,不整理也是错,求饶是错,不求饶也是错。

    高显忠挥了挥手,两个内侍颔首上前,架着脸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哆嗦的倒霉蛋离开乾元殿。

    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天启帝敛了怒气,语气淡淡:“明镜使参梁国公里通外番,诸位怎么看?”

    殿内众臣闻言神色各异。

    位卑职小的瞧着几位服紫配金的大员,期待大人物在前面顶着,宰辅重臣们端的是老神在在,打定主意等一个出头鸟。

    一时间,竟无人应话。

    天启帝平日再是温和,终归是天子,脾气不会真有多好,冷笑一声,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了下去。

    “满殿臣工噤若寒蝉,是不想为朕分忧,还是觉得朕昏庸无道,听不得逆耳之言?”

    这话朝臣哪儿受得住,纷纷称不敢,却在这时,一位身穿深绿官服的削瘦文官手执竹笏作揖道:“微臣有话要说。”

    赞礼官高声唱名:“宣御使台侍御史蒋浩然上前回话。”

    这位蒋浩然蒋御史,可以说是林建军的老冤家,他拜在华阴公主门下,时常弹劾林建军闹市走马、装病告假、玩忽职守。

    如今林氏遭祸,正当众人以为他要落井下石时,蒋浩然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大殿。

    “微臣以为梁国公里通外番,私放犁羌王子阿古拉,实为子虚乌有。”

    蒋浩然从犁羌草原太过广阔的现实因素、林尔玉素日人品、缺少人证物证、利益与感情五个方面,分析林尔玉通敌不符合常理,更像是人为的蓄意构害,剑锋直指元谦。

    作为天启帝宠侍,通常情况来讲朝中总有人巴结奉承。

    奈何元谦自打成了明镜使后,乖张性情逐渐显现,整个人透着难以言说的阴郁之气。

    秉着惹不起躲还不行的原则,元谦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人缘,蒋浩然逮着元谦破口大骂,无一人出声阻止。

    骂尽兴了,蒋浩然敛衽拜道:“梁国公于国有功,人品贵重,绝非通敌叛国之人。”

    说罢,又扯回元谦身上:“元监使平素性情乖戾,此番更是胆大包天,戕害忠良,祸乱朝纲,其虎狼之心,人神共愤!”

    元谦刚要张口还击,便被一人打断:“臣有话要说。”

    赞礼官看了眼那人,又高声唱道:“宣礼部侍郎裴勋上前回话。”

    礼部侍郎裴勋,即裴允的父亲,前几日从元谦那儿得知了爱子险些命丧西南的真相。

    天启帝玩味地扫了他一眼。

    果然,裴勋看似刚正不阿,实则每句话都暗暗坐实林尔玉里通外番,与蒋浩然你一言我一语对上。

    其他人也在此时发表看法,推波助澜的、中立的、坚决不信的,各有各的理由,神圣而又庄严的乾元殿